乔暖:?
她想不明白喻沅给她钱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和陈放吃个饭。
大学的时候她和陈放吃过很多饭,当时陈放也总请客,拿着教师食堂的卡带她去吃教室食堂的水煮鱼。恰逢教师节,乔暖带礼物给她,陈放当时在学校里的教职工住宅楼租房子住,邀请她去家里坐,还做过一顿饭给她吃。
所以喻沅到底为什么要转钱给她呢。乔暖实在想不通,偏偏喻沅也不说话,乔暖挠挠头,决定先不收这个红包。
翌日早上,穿戴整齐的乔暖在客厅看见了和前一天坐姿一模一样喝着咖啡的喻沅。
“喻总,今天老师约我去周边采风,中午饭会在外面吃。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安排的吗?”
喻沅:“没有。”
虽然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不过这两天已经说好了是自由活动,乔暖劝自己不要因为领导的心情一般就改变计划,她想问问那两千块的事,想想决定还是不要问,她不收就行了,如果喻沅有什么交代会主动跟她说。
她正要出门,喻沅叫住她:“早饭不吃了?”
糟糕。
乔暖有点心虚,因为陈放一大早给她打电话,对她的邀约是有没有吃早饭,正好这边有一家咖啡店现烤的三明治很香,我正好在,你直接过来就好。
但喻沅这么问了,说明她今天依旧给她点了早饭。
作为一名小职员,让主管给她点早饭已经很倒反天罡了,人家都点了你还能不吃?
于是乔暖把包从脖子上拿下来:“吃,刚才忘了。”
喻沅看着顶着一头有些乱糟糟卷发的女孩穿着黑色软壳冲锋衣,把单肩背包放下后,顺手把黑框眼镜摘下放到一边,去微波炉里找她的早饭。
“出去吃饭的时候,不用摘眼镜。”她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乔暖愣住,犹豫着答应一声。
和那两千块钱一样,想不通她这样说这样做的理由,乔暖决定继续听话不问,吃她的早饭。
等她饭吃完了收拾干净,拎着包要走,手机又传来提示音。
喻沅又给她转了五千块钱。
这下躲也躲不掉了。乔暖握着手机问喻沅:“您给我转钱是?”
“你是作为我的助理跟着我出差的,虽然给你自由活动的时间,但还算是上班,既然上班,我就是你的第一责任人。你不论出去见谁,该花钱就花钱,别给我丢人。”
乔暖思考片刻,逻辑搭上了桥。所以喻总并不是要给她钱,而是不想让她去见的朋友觉得她跟着主管出门一趟还抠抠搜搜的吧。
喻总,真是一款很讲究面子的主管。
乔暖表达感谢并打了招呼之后走了。喻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才嗤笑一声。
跟我待在一起一副死鱼脸,出去见别人就一副很急的样子。
呵。
乔暖在下午四点左右回到了别墅,在外面就看见灯亮着,她还以为是别墅的自动灯光系统,谁知一开门,看见喻沅正窝在沙发里看一本书。
以乔暖短暂的助理生涯中对喻沅的了解,她每天都有很多邀约才对,有很多等着她去见的人,就看她想不想见,出差更是分秒必争,目的性极强才对。这两天怎么还能比她回来还早,哪有助理出去休息一天,发现老板在家等着的情形在,还接连出现两天。
这样就显得她很呆了,像是过年出去疯玩一天回家发现家长做了一天家务情绪不高的忐忑小孩。
乔暖努力嘴甜:“喻总我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又听说两家还不错的店,不知道吃什么的话我们可以去试试。”
“晚上申总安排了饭局,你跟我一起。”喻沅翻过一页书下了命令。
领到命令的乔暖心安了一瞬,她拿出手机汇报今天的行程:“您一共给我七千块,我今天中午请了陈老师吃饭花了三百,去爬山门票花了一百八,买了两杯咖啡花了六十,回来我去超市买了点可以屯在这边的吃的喝的,花了二百二十,剩下的钱还您。”
喻沅没去看手机,问:“你们就玩这些?”
乔暖愣神:“是啊。”
喻沅嘴角轻轻一撇:“不会玩。”
乔暖:……
虽然话这样说,但喻沅的心情似乎没有不好,她的眼角细微的弧度变化看上去甚至有些愉悦。
喻沅的手指轻点平板,又道:“你留着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乔暖在心里放小礼花,哗啦哗啦的。
喻沅看见了她一下子亮起来真诚的眼神,她已经发现了规律,只要给乔暖一点小小的钱,她的眼神就会变成这样,热切明亮,执着地盯着人看,不想平时要么不看她,要么目光平静活人微死。
看上去很容易被人用小恩小惠骗走。
站起来把平板放到一边:“收拾一下,五点我们出发。”
“申总怎么又要请客。”
“特意要为我饯行。这单合同给了他不少人情,他能多赚上百万,他当然该高兴。”
喻沅把脖子按向一边上了楼,脖颈的筋线流畅地滑入丝绸睡衣领口,似乎是看平板时间长了肌肉酸痛。
一个小时后,司机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乔暖换了唯一一套职业套装简单化了淡妆,陪着同样换成套装,但从面料到剪裁设计都高出大level的喻沅上了车。
乔暖多看了这件衣服一会儿,顺便为喻沅拉开了车门,喻沅忽然开口:“回去买一身好点的衣服,我给报销。”
乔暖:“……我是助理,不用穿那么好看。”
喻沅看她一眼。
她也只化了淡妆,但化妆的最高境界在于底子,喻沅的淡妆自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乔暖马上垂下眼睛瘪嘴,她说什么就听着算了,干嘛还要反驳。
“喜欢就买。而且我喜欢带能带得出手的人出门。穿着得体,处事大方,有舍有求,都是基本要求。”
乔暖哦一声,看她安稳地坐好,把车门关上。
她这助理难道还真要继续当很久么?
坐在副驾驶,乔暖悄悄从后视镜观察喻沅安放在座位上的一只纤细的手,恍惚生出了喻沅似乎对她格外舍得花钱的错觉。
资本家基本不会对下属这么大方吧,又不是做慈善的,他们当老板的每一个都恨不得让员工自己掏钱哄自己上班,自己赚得再多,也不会随便为下属付出哪怕一分钱。
估计还是自己晚上总做梦脑子做坏了,还敢想喻总格外对她舍得花钱这种天方夜谭。
晚饭安排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包厢,申总乐呵呵带了一箱茅台,一桌子菜也是过了十万的标准,申杰也来了,穿得人模狗样。
乔暖一眼就认出来申杰和喻沅的套装来自同一个品牌,甚至是同一设计系列,搭得很。
乔暖就悄悄翻了个白眼,什么癞蛤蟆一天就知道蹭蹭蹭。
一顿饭吃得倒是和喻沅往常的应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申杰看着碍眼得很,他坐在喻沅旁边,总是要偏头跟喻沅说话,总要敬她酒,总要盯着喻沅看。喻沅对申总说申公子是知道努力的人,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之类的恭维话,还要笑着夹着嗓子说,姐姐可真是不心疼我。
乔暖刚喝下的一口白酒差点就顺着喉咙反上来。
她觉得这口反胃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别人,站起来拎着分酒器就走到单杰旁边:“申公子,全场就数你最年轻,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我敬你一杯。”
申杰有点发懵地看着乔暖真就对着一壶分酒器喝了小半壶,自己自然也不能不喝,于是二两的杯子喝了一杯。
“好事成双,申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开独立画展真是让人羡慕,敬你一杯祝你事业蒸蒸日上。”
申杰就又喝了一杯。
乔暖看了眼分酒器里最后二两多白酒,拎着酒壶的手就没有放下的意思,想想还有什么能夸的:“申公子年纪轻轻就为国家结婚率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祝三年抱俩五年报仨,干杯!”
三杯酒下肚,申杰有一肚子话想说,还是先起身去了厕所。
场上谁都能看出来乔暖是专门找申杰灌酒的,但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梁子在,申总刚要说话,喻沅举杯敬他:“我的助理年纪小,难得见到老同学有些高兴,申总别在意。”
几句话就把两个人奇怪的拼酒行为归为年轻人的同学关系,申总也哈哈一笑:“喻总放心,小辈的事我是不会管的,小杰现在有事业应酬多他会处理,我看小乔这孩子性格也好,他们怎么喝高兴就好。”
两个很大度的“家长”达成了一致,喻沅仰头喝酒的时候看向拎着空酒壶稳稳当当走回来的乔暖,把手边盛好的花胶鸡汤推给她。
乔暖凑过去,比刚才那个惹人讨厌的申杰凑得近多了:“我喝不下了。”
喻沅:“喝不下就吃肉,栗子枸杞人参都吃掉。”
乔暖就哦了一声,她的脸开始泛红,脖子偏偏白得很,青色的血管从耳后伸展而下,没入深色亚麻衬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