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与转账发过去后好一会,都没有被接收,她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吓得她差点没抓稳手机。
她打发着裴洋先进去,脸上紧张的神情让裴洋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这么在意?
等裴洋离开,唐乐与站在饭店门口一个安静的位置接起了电话。
“喂?”
她的声音很轻,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唐乐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直到听到了听筒里池也淡淡地嗯声。
不用他开口,唐乐与也能猜出点他打电话给自己是想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两人的第一通电话是因为这个。
她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眼睛无焦距地落在某处。“那......那是定金。”
都说了要买他的地方,那她先给他打一笔定金,根本没毛病。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其实唐乐与都能脑补出听到这话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池也掀了下眉,黑熠的眼底浮现起点点轻佻的笑意来。
“小金主。”
又是这个称呼,不过她这回是真的坐实了池也对她的称谓,实打实的是个小金主。有多少在读书的孩子能随便出手就是五位数。
“你成年了吗?”
“嗯?”
唐乐与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跳跃式的问法,怎么就突然问这个了。
而且,什么叫她!成!年!了!吗!
她全身上下哪里像未成年?
唐乐与身侧的位置就是落地的玻璃门,她借着镜面的反光看着自己。
镜面上的姑娘穿着白色的短裙搭配嫩黄色的短上衣,很清新很乖纯。因为她很怕热,所以头发尽数扎成了一个丸子头。
唐乐与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很郁闷皱了皱鼻尖。
他的语气特别义正言辞,如果除去那显而易见的笑意的话。
“我这人特别有道德,不拿小朋友的钱。”
头一回被质疑年龄,还是往年幼的方向说。
如果换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高兴的起来,可是唐乐与一点也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池也当作小孩对待了,所以从始至终他一直是在逗她玩?!
唐乐与心态炸了,“我哪里像未成年了?”
她音量大了些,此时像只被惹毛的小动物。
池也把手机放下看了一眼,无声地笑了下才重新接话。
他声线平铺直叙的却莫名有种安抚感,但是话语却相反,是在用最温和的口气说着最扎心的话。
“我家小侄女,也和你一样扎双麻花辫。”
她第一次见他确实是麻花辫,可唐乐与有点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然后就听到他慢悠悠地补话。
“她今年三岁。”
“?”
什么意思?
按他的话说,扎麻花辫的都是小朋友?
“你这是刻板印象。”唐乐与气鼓鼓地反驳他,当下只顾着昧着心说反话气他。“谁说只有小孩才能扎麻花辫了。”
“而且我也只是长得显嫩了点,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显老。”
他笑着重复,“我显老?”
唐乐与是真的不知道他年龄,他看起来就比她大几岁的样子,最多不超过五岁。
但她依旧口吻诚恳,像是深思熟虑后开得口。“可能也没有吧,你今年三十吗?长得也就像三十五而已,还好。”
还好?
这还还好。
池也气笑了,知道小姑娘这是存心气自己,但也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年纪或者说不在意外貌。
他态度软了些,也不再逗她,而是问了句。
“钱是自己的?”
她这个年纪的普通小姑娘,还没步入社会,手里头按理不会有这么多钱,怕就怕是挪用了家里的。
“当然是自己的。”
这都是她爸妈给她的零花钱,外加这些年的奖学金以及过年过节各种红包,还有些其他地方留存下来的钱。
除了买些喜欢的东西和生活必需品,唐乐与真的很少花钱,也没有什么大开销。再说了大开销也根本不用她出。
“我真有钱,也是真的想买你的地方。”
她这句话出口,对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才想起来,他好像是有点仇富的。只是挣扎一下她就没底线地扯了一个小谎。
“其实也不是那么有钱......如果你愿意便宜一点的话......”
小姑娘本来就看起来乖,说这话的时候又格外没底气。就显得好像真的没很多钱,只是摸不开面子的在嘴硬。
池也还是默不作声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让电话这头的唐乐与有点不淡定,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国家都支持大学生创业,你怎么还是个老古板呀。”
闻言,这回池也淡哼了声笑了,但态度也是真的松动了。
“真想买啊,那周五下午再商量商量?”
说得是商量,池也想的却并不是真的和她商量转卖的事情。
他想的是,他那里最近也不是赚不到钱,唐乐与真想加入,那他到时候就带小姑娘一起做,从他那里分部分收益给她就是。
怎么感觉给他自己招了个小麻烦过来?
他想是这么想,却没有半点厌烦她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喊她来再商量商量了。
她可能有点余钱,但几千个的数,他是真不觉得小姑娘掏得出来。
而且要是他真把地方卖给她,让她一个人经营那可能要赔得底都不剩了。他松了肩笑了下,也因此改了要出售地方的想法。
看来他周转不过来的那笔钱,要另外想办法解决了。
电话挂断后,唐乐与磨磨蹭蹭地进了饭店,里面的裴洋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都马上就要出去寻她了。
“你这和谁打电话吗,打这么久?”
“一个朋友。”唐乐与讷讷地解释了一下,手机就嗡嗡得震动了两下。
她给池也发地两笔转账,一笔被收了,一笔被退了回来。
收得是五十的那个。
他顶着头像,回了她一句话。
【这就当定金了。】
唐乐与觉得他会收这笔钱,存在着让她放心的心思。
谁卖那么大的地方就收50定金啊。
她嘴角有点控制不住地扬起,觉得他这人还是挺好的。她点开了他头像默默的想给他改个备注。
刚想打上他的名字,唐乐与发现裴洋正巧往她方向瞅。
心底生了点想把他藏起来的别扭感,或者其实是想把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藏起来。
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把他的名字删掉,打上了另外三个字。
老古板。
她在心里念了一遍,明明是个贬义词,唐乐与却觉得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
等到周五这天下午,唐乐与吃完午饭就兴致勃勃地往池也那里跑。
不过她没见到池也的人,反而是见到了两个五大三粗,看着非常凶猛彪悍的壮汉。
她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夺门而出了。
其中一个男人便冲她开了口,“你找谁?”
完了,她已经错失逃跑的最佳良机,唐乐与心下惴惴不安,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面前的两个男人都很高,臂膀上是结实的肌肉,其中一个眉眼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她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强迫着自己不要露出半分的害怕和紧张出来。
心里在刚刚一瞬间已经预想过了好多种可能。她是碰到了来抢劫的还是碰到了来讨债的,反正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情况。
“我找老板......”唐乐与心思一转,没敢说自己和池也认识,“......他欠了我钱。”
“欠你钱?”
“嗯。”唐乐与重重地点了下头,佯装极为恼怒不已。
“所以我是来讨债的。”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唐乐与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意外,看起来是相信了她说辞的模样。
她缓缓地吐了半口气,刚刚问她话的那个大哥就冲着她抬了手。
那一瞬间,唐乐与缩了缩肩同时脚步微挪,眼底还是难免地流露出了一点害怕。
他不会是要打她吧?
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在她准备躲的时候,男人手直直地扶上门框为她打开了半掩的大门,在她看来“凶神恶煞”的面容浮现得是客气和蔼的笑。
“妹妹,你先进来吧。”
唐乐与:“?”
???
“我们老大出去了还没回来,我先帮你打个电话给他?”男人用商量的口吻询问着她,见她不说话还连忙打包票安抚。
“放心,我们老大不是欠钱不还的人。”
我们老大?
唐乐与眉心一跳,有点接受无能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所以......池也是他们的头子?
她被邀请着在沙发上坐下,姿态还略微有些僵硬。两个大哥给她倒了茶还端上了水果,池也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待遇。
唐乐与:“......”
“妹妹,老大欠了你多少钱?”
另一个大哥站在桌前正打电话,问她话的这个眉眼带疤,声音和腔调却让唐乐与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有点想不起来,“欠了我......”
话还没回,电话就已经拨通了,大哥的声音响亮,大的想让人装作听不见都难。
“老大,店里来个姑娘,说你欠了她钱。”
唐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