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到头的除夕夜,家家户户贺新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欢笑着在街上奔跑,手中挥舞着烟花棒,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和美食的香气。
“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一个男人的怒吼声打破了这份欢乐。
小男孩满脸惊恐,拼命地跑着。
他不过是为了吃饱饭,偷他一个馒头怎么了。
小男孩在人群中穿梭,试图躲避男人的追捕,周围的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小男孩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躲在了一个角落里,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男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把将小男孩从角落里揪了出来。“让你跑!小小年纪不学好,敢偷我的馒头!”男人扬起手,眼看就要打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如清泉声音响起:“这位大哥,大过年的,何必为难一个孩子。”男子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男人:“这馒头的钱,我替这孩子给了。”
男人见有冤大头,很自然地接过铜板,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男孩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嗫嚅着说:“谢谢……”
眼前的人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看着小男孩说:“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别人都骂他小杂种,小贱种,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问他,是不是饿了。
他被男子牵着小手,大手包小手,很热,很暖和,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观察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
像神仙一样。
一袭素白长袍,衣袂飘飘,仿若与尘世隔绝,那清冷的面容如霜雪般冷峻,双眸深邃如寒潭,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被其吸引。
他的身姿修长而挺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银色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风中轻轻舞动,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洒脱。
他明明在笑,一脸温润如玉的模样,可小男孩却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那清冷的气质,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世间的喧嚣与繁华,而是来自那遥远的仙境。
白衣男子带着小男孩来到了一家饭馆。
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让小男孩坐下,然后点了一些饭菜,小男孩看着满桌的食物,眼睛直放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别着急,慢点吃。”
白衣男子静静地看着小男孩,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男孩吃得太急,不小心噎到了,白衣男子连忙递上一杯水,轻声说:“喝点水,顺顺气。”
小男孩接过水,大口喝下,感激地看着白衣男子。
吃完饭,小男孩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白衣男子看着他,轻声问道:“吃饱了吗?”小男孩用力地点点头。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递给他几块碎银子,站起身来,对小男孩说:“这些银子留给你,日后不要再去偷东西了,记住,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生活。”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小男孩望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他突然跑上前,拉住白衣男子的衣角,说:“神仙哥哥,我以后能再见到你吗?”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小男孩,随后说道:“有缘自会相见。”说完,轻轻挣脱小男孩的手,缓缓离去。
小男孩站在原地,看着白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手中紧紧握着那几块碎银子,心里生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他偷偷地跟了上去。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跟在白衣男子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生怕被发现。
不知不觉,他便跟到了一座深山里,山里弥漫着浓雾,月光也难以穿透,四周显得阴森恐怖。
小男孩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白衣男子,又鼓起了勇气继续前行。
走在前方的白衣男子嘴角上扬,似乎察觉到了小男孩的跟踪,却并未停下脚步,小男孩跟着跟着,发现白衣男子突然不见了踪影。
他顿时慌了神,开始四处寻找。
这时,周围传来阵阵奇怪的声响,像是野兽的低嚎,又像是风声的呼啸,小男孩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不肯放弃寻找白衣男子。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小男孩的肩膀上,他惊恐地转过头,发现正是白衣男子。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见白衣男子面色如常地说:“此处危险,你不该跟来。”
小男孩低着脑袋,倔强地不肯说话。
白衣男子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我二人缘分未尽,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便随我来吧。”
说着,便伸出手,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白衣男子的手中。
白衣男子带着小男孩继续往山里走去,浓雾似乎也因为白衣男子的存在而变得稀薄了一些。
“多大了?”
“六岁。”
“家住哪里?”
“我没有家。”
“小家伙,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回小男孩不回答了,他低垂着脑袋,白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小男孩的情绪变化,轻声说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名字。”
白衣男子微微一怔,随后说道:“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小男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白衣男子思索片刻,说道:“今天是贺新年。”话落,城里的炮竹声响起,头顶的鸟鹊被惊得飞起。
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想起,“今天正好是贺新年,那烟花爆竹之声又恰巧惊了那山中鸟鹊,日后,便叫你贺惊鹊吧。”
小男孩眼中满是惊喜,他喃喃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贺惊鹊,我叫贺惊鹊!”
小男孩肉眼可见地开心,“我喜欢这个名字。”
白衣男子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们继续在山中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云深之处,一片幽静的山谷映入眼帘,山谷中,奇花异草遍布,鸟语花香,仿佛是世外桃源。
小男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地方。
白衣男子带着小男孩走进山谷,来到一处古朴的木屋前,木屋周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白衣男子轻声说道,推开了木屋的门。
小男孩贺惊鹊跟在白衣男子身后,走进了木屋,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显得格外雅致。
白衣男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贺惊鹊:“这是给你的,换上它,以后你就是这个房间的小主人了。”
贺惊鹊接过衣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小主人?这里不是神仙哥哥的家吗?”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贺惊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竟然能拥有一个家。
白衣男子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轻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生活,我会教你读书识字,教你做人的道理。”
贺惊鹊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神仙哥哥,我一定会好好学,不辜负你的期望。”
白衣男子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起来吧,我叫砚归鹤,日后你要叫我师父。”
砚归鹤。
原来神仙哥哥,真的是神灵。
原来,神仙哥哥就是云深之处仅存的最后一位谪仙。
…
这时,楼下传来阿璃的大嗓门:“哥,午饭准备好了!”
贺惊鹊被阿璃的大嗓门吵醒,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摇椅上,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他揉了揉眼睛,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他有多久没有梦见过熟悉的人和事了?
贺惊鹊自己也记不清了,有些人已经离开太久了。
如今,这个梦让他又想起了那段在山谷中度过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贺惊鹊叹了口气,转身下楼,发现阿璃已经将午饭摆放在桌上,香气扑鼻。
阿璃见贺惊鹊下楼,笑着迎了上来:“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又要睡到晚上呢。”
贺惊鹊揉了揉阿璃的脑袋,笑道:“我睡的太久了,做了个梦,梦见了师父。”
“仙祖爷。”阿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眼前人,道:“哥,你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仙祖爷了。”
贺惊鹊点了点头,坐到桌边,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没有了往日的食欲。
“哥,你怎么了?”阿璃察觉到了贺惊鹊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其实,阿璃很清楚仙祖爷在贺惊鹊这里是个不可提及的话题,但今天哥却主动提起了砚归鹤,这让阿璃感到有些意外。
贺惊鹊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没事,吃饭吧。”
阿璃见贺惊鹊不愿多说,便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