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呀,怎么回回考试都年级前一百?”
“是吗?”
宋其笙挥舞抹布随意擦了两下玻璃,嘴角向上弯,样子十分谦虚道:“我反正考前随便看看书,不怎么学习的,也没上过什么课外辅导。”
“这才是天赋型选手啊——”
这话引来一众艳羡声。
她们原本聊得火热,孟愉撇头看见季春后,忽地闭上了嘴。
她眼睛左右转动了一下。
几个女生默契地同时安静下来。
等季春从旁边经过。
孟愉开始不指名道姓地阴阳。
“笙笙,你不学习都考这么好,有些人啊,天天往死里学,体育课都拿着卷子写,也没见考第一。”
“蠢呗,就显得她一个人刻苦呗!”乔甜附和。
小团体里的宋其笙用手遮着嘴,也跟着窃笑两声,“你们小点声,别被她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了。”孟愉不加掩饰地嘲讽:“最烦这种人了,在班里哭做作死了,装什么啊……”
季春尽量目不斜视。
她停在倒数第二排位置,瓮声对支晴里和靳空说:“范老师让你们过去。”
……
两人到办公室门口。
敲门后,人还没进去,就听见范普开扬着声调说:“支晴里,靳空,你们去学校打印店拍两张蓝底照片。从前的荣誉榜,用的是你们入学时的照片,现在需要换新的上去。”
支晴里收回迈进去的半只脚:“老师,还有其他事吗?”
范普开:“没了,就这个。”
支晴里:“……”
她忍了两秒,没控制住,无语地探头伸进办公室窗户:“那您直接把这话传给我们不就行了,还需要我们专门跑一趟您这儿?”
有这时间。
他们都到打印室了。
“……”
范普开心想也对。
忙昏头了这是。
他一扫刚才的压抑,捂脸笑说:“支晴里,来一趟办公室也耽误你学习了是吧?叭叭的,还指点上老师了,靳空,把她拖走。”
“耽误什么学习,老师,你可太耽误我浇——”
范普开平时严肃惯了,难得逗趣,支晴里也跟着贫嘴。
“嗯。”靳空伸手拎住支晴里外套的帽子,把她从窗户口扯到身边来。
支晴里:“!”
“靳空,你哪边的?”她仰头瞥他。
“你这边的。”靳空松开手,说:“拍完回来有事,走吧。”
“哦。”
本学期最后一天在校。
整个校园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
楼下包干区到处乱窜着打扫卫生的学生。
校便利店也排满了人。
不过,打印店倒是冷冷清清。
摄影师拿着相机,先给支晴里拍了两张。
等照片传输到电脑,他招手说:“OK了,同学,你这脸太上镜了,证件照拍得和写真一样,你看看选哪一张。”
轮到靳空。
他走过去站在蓝色背景墙前面。
摄影师按完快门的那一秒,他相机还没放下。
靳空人已经离开了拍照区域。
“不看,直接打印。”靳空说。
摄影师遗憾地啧啧:“……”
好不容易逮着两个漂亮学生。
他还没发挥实力,拍摄就结束了。
连拍带出片。
几分钟后,他们顺利拿到了照片。
回教学楼的路上。
支晴里脖子缩在围巾里取暖,呵出白气间,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早上灰白的云层逐渐散开。
蓝天透着亮光,天隐隐放晴。
她轻声感慨了一句:“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看来是不准的了。”
“支晴里,你喜欢下雪天?”
靳空手里拿着两份照片,跟着她停下脚步。
“对,喜欢。”她说。
这么久以来。
这还是靳空第一次听到,支晴里那么坚定明确地说喜欢什么。
他撇过脸看她一眼,目光探究。
冷风萧瑟,没头没尾地,支晴里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她浓密睫羽阖张了一下:“今年虞枋还没下过雪呢。”
靳空点头:“嗯。”
“靳空,你知道吗,初雪的时候要放烟花。”支晴里说:“在天将黑不黑的时候放,那时候最好看。”
靳空听完沉默了下,抿嘴问:“这是虞枋的习俗?”
“不是。”
支晴里怔了怔,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散漫:“我随便说的。”
“……”
靳空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天空。
攥着照片的手指收了收。
-
到教学楼。
靳空去办公室递交照片。
支晴里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九里香浇了点水。
虽然没到固定时间,但即将放寒假,看它主人也没带它回家的意思。
支晴里就当提前浇了。
等靳空回来,范普开检查完卫生,宣布正式放假。
支晴里在收拾课桌,乔淮昂和段朝甩着包往外走:“支晴里,我们在走廊等你,你快点!教室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死了。”
支晴里:“矫情,等着吧。”
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完,刚要走,靳空伸手拦住了她。
“等一下。”
他说:“支晴里,我有东西给你。”
“……”
支晴里看着靳空从抽屉拿出一个黑色包装盒。
她才想起来,早上靳空似乎说过这事儿。
“这是什么?”支晴里问。
靳空把东西递给她:“胶片相机。”
他下颌轻点,示意支晴里打开包装。
她照做。
拆开盒子后。
里面是一款已经配好镜头,黑漆机身的经典款旁轴胶片机。
“?”
支晴里皱眉看了两眼相机,而后抬睫,问他:“靳空,你前不久刚问了我生日,今天就送礼物?”
再说现在才一月底。
这礼物——
也提前太久送了吧?
“算礼物,也不算。”靳空说,“你平时拍着玩。”
支晴里:“……”
似是看出她有顾虑,也想堵住她任何拒绝的话。
靳空扯了一下唇:“我用会和你说。”
使用权支晴里倒是可以玩一玩。
她拿起相机:“这怎么拍照?”
“先上胶卷。”
就着她的手,靳空打开相机底盖,拿起胶片,拉出一截插入底片室,把胶片齿孔卡住转轴齿轮,最后合上背板底盖。
他指了指快门:“按这里过片。”
支晴里操作了几下。
靳空撤回手,翻开盒子的另一边:“这里有新的胶卷,拍完可以换。”
相机轻薄精致。
手感非常好。
支晴里慢慢摸索道:“胶片机拍照,是不是像开盲盒?”毕竟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成像画面。
“嗯。”靳空说,“照片不洗出来,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么慎重?那我拍什么好呢。”
“没什么慎重的。支晴里,拍下你想留存的,稍纵即逝的瞬间。”靳空眼尾略微上翘,黑漆的眼眸落在她脸上。
他淡声说:“我看过你朋友圈的照片,色彩和构图很特别。”
支晴里发动态并不频繁。
配图也都是风景建筑,或者低感画质的光和影。
“随手拍的,没注意过构图。”她诚实说。
似是想起什么,靳空忽然问:“支晴里,你不喜欢拍人?”
支晴里:“也不是。”
“没有人喜欢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她低头摆弄着相机,“所以就没拍。”
镜头既然像一双眼睛。
那就得,注意并尊重别人的隐私。
因此,支晴里的镜头。
从不对准人脸。
她偶尔拍街道,也都是模糊了画质,成像拉出残影,分辨不出面容匆匆的路人长的什么模样。
只有川流不息,人潮拥挤的氛围感。
“支晴里。”靳空低下睫,看着她说:“以后你想拍人的时候,拍我。”
“……”
支晴里模样愣了一秒。
她手里举起相机对准靳空。
眼睛靠近左上角的取景器。
少年立体的眉眼轮廓,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你喜欢被拍照?”支晴里问。
明明刚才在打印店,摄影师创作欲爆发,非要给靳空再拍两组照片时。
他明显是一秒都不想在镜头里出现的冷淡神色。
根本不像拍照爱好者啊。
还是说,他只是单一讨厌规规矩矩的证件照?
“不喜欢。”靳空说。
支晴里举相机的手慢慢放下。
靳空偏开脸,若有似无地补充了一句:“但你拍的话,可以。”
“……”
支晴里手指无意识按下快门。
机械声清脆。
在这瞬间——
完成了这台胶片机的第一张作品。
她心里默念。
相处这么久了,靳空这人说话直言直语,没别的多余意思。
没错!
他就是相信她的摄影技术。
认可她的拍照水平。
而已!
在支晴里意外拍照的过程中,靳空没有任何躲避相机的动作。
他站在原地,透过镜头看向她。
“胶卷拍完了给我,我拿去冲洗。”
“……知道了。”
——“支晴里,你的书包是黑洞吗?永远装不满是吧,还不出来?”乔淮昂在外面催她。
“来了。”
支晴里仔细把相机和胶卷装到包里。
靳空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最后说:“假期见,支晴里。”
支晴里觉得她寒假应该不会出门。
大约也没机会见他。
于是,她说:“那,开学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