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老皇帝气的咳嗽不止,君如文连忙给老皇帝拍着后背顺气,一遍盯着阿杜,害怕阿杜一时冲动,失了性命。
“你竟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老皇帝呲牙裂目指着浮玉,手臂都是颤抖,显示自己的怒气。
浮玉却安静看着,目光透露着死气沉沉,疲惫说道“父皇过誉,比起父皇,儿臣有过之而不及。”
说着,转身,看了一看傻掉的君如盛,说“把那个姑娘给我捉来,至于父皇和四弟,好好看管,衣食住行跟以前一样。”
阿杜被拉走,君如文被拦,老皇帝气的咳嗽不止,一连说了好几个大胆,回他的却是铁链碰撞,房屋被锁的声音。
“父皇,你没事吧?”君如文擦着老皇帝嘴唇的血。
老皇帝一时老了好多,眼神竟有些浑浊,颤颤巍巍的拉着君如文的手,告诉他,只要他在一天,会护君如文安全,那两人不敢动他。
“那阿杜……”
“不必管他。”
君如文盯着手里的药,沉默半响,寒心苦笑道“……父皇可知,是她一直照顾您。她明明该是被人照顾的年纪,却被人如此对待。儿臣这几月情绪失控,多亏了她一直鼓励儿臣,儿臣才有了希望,认为二哥福大命大,一定回来救我们。”
顿了顿,面色凄凉,说道“您这样,真是让人寒了心”说着将药放到床边,说“既然您醒了,那请把药喝了,我就在隔壁,有事晃一下手边的绳子就行。”
老皇帝眼底波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是了,是了,老皇帝内心想着,自己从未公平对待过这个小儿子。
而是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君如月身上,连对着三儿子也有所偏倚。
看着小儿子身影落寞,老皇帝这才知道,自己错了,且不说看不出儿子对那姑娘动了情,也恍惚之间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败。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皇城里却一片灯火通明,不时就有士兵来回巡查,捕捉可疑人员。
君如盛正想用阿杜引万随山现身,连带着君如月一举擒获。
想到这,脸上得意洋洋的笑着,随后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隔天中午,就看见手底下的官员一脸慌张,君如盛一脸不悦,厉声道“怎么?是君如月那厮打到家门口了?”
“不,不是”那官员说话有些结巴,不是是怕的还是急的。
君如盛“只要不是君如月的事,你自己处理就行。”
那官员身体有些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陛下,现在皇城中商人集体罢市,自古道商人不经商,国库空光光……”
君如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太过突然,什么风声没传出来,就这样罢工,实在可恶。
君如盛一向喜怒于色,不善于隐藏内心怒火,一时慌了心神,咬牙切齿猜问问“是君如月的主意。”目光紧紧盯着底下惶恐不安的人,只听见他说,臣不知。
“好一个不知,君如月难道不是不是来到你们眼皮子底下跟别人商量着怎么扳倒我。”
上好的茶具被打翻在地,热茶溅到官员脚边,那官员赶紧将身子低了又低,唯恐上面人乱发淫威,断了前程。
再绷紧的弦也只差一步就会溃不成军,内心怒火压力积聚太久,君如盛浑身散发着阴翳。
无奈之下赶紧让人将商会名人请来,可一天下来,只有几个小商小户,只因害怕得罪皇家,才来赴宴。
君如盛表面笑着,内心时而内心狂躁,时而想要仰天大笑。
可最终低着头,狠狠踢了几下手下,似解气般出气瘫坐在椅子上。
那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君如月这边计划顺利进行着。
君如月突然登基,已是令人心不满,这又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君如月对老皇帝的算计和对致百姓生计不顾的残暴,人人跟着君如月揭竿而起。
不出一月,京城里到处都是一片寂寥,一阵风催过,只有几片落叶随风飘荡。
边关已经镇压下来消息,由箫社领着大军回朝,临近京城了,士兵们才知道日夜兼程,原是为了三皇子囚禁皇帝,残害手足,一个个士气高涨。
承安四十二年八月,二皇子带领部下攻入京城,将叛贼斩于剑下。
同年十月,皇帝驾崩,传位二皇子
次月,二皇子登基,国号正始。
三皇子勾结浮玉公主弑君杀父,天理难容,但凡亲近之人,无一幸免。
从此京中谈论最多的就是浮玉公主跟他的驸马。
一人容貌昳丽,如天人之姿,一人名冠京城,是位才华横溢的公子,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可惜双双被捕入狱,此生不得安息。
温舟行最初听闻君如玉身亡的信息后,开始不相信,慢慢的,在寂静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温舟行突然放声大笑,嘴里大骂君如玉,骂着骂着,倒是呜咽起来。
驸马虽未参与谋反,但难辞其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身被囚于牢狱。
温舟行在牢里被打了一百大板,伤口遍及全身,因伤口发炎,身体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
开始还有些气息,但听闻浮玉公主已死,自己却怎么都支撑不住了。眼神开始暗淡起来,忽地脑海中闪现出二人第一次争吵,也是唯一一次争吵。
温舟行心中冷笑,君如玉哪里是为了谋取皇位,分明在报复当年之恨。
其实在成亲之初,驸马和公主夫妻二人感情甚笃,日子过得也是蜜里调油。
要不是在偶然在浮玉密室里发现一人的画像,倒是不知自己跟画中人有五分像。
每张画像神色不同,姿态各异,但面庞偏稚嫩,却不难看出眉眼间的俊气。
各种模样都有,吃饭的,练舞蹈,睡觉的,像是被人一笔一划按照脑海里的印象画上去的。
还记得当时温舟行怒气冲冲的质问君如玉,最后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温舟行之前不明白君如玉为何谋逆皇帝亲事,执意要给连春去一个位分。
也怪不得看见连春去的时候,眼里闪过片刻的欢喜,是自己不曾拥有过的。
说来可笑,当初害怕到不行,着急忙慌的调查真相:原是小时候一同长大的侍卫偷拿了皇帝珍藏书画出宫去卖,发现后被活活打死。
君如玉心仪他。
最终还是如同猜想一般,浮玉喜欢那个侍卫,记恨上了皇帝,恨他因一点钱财让心爱的人丧命。
为此二人大吵一架,虽未和离,但分房而住。
温舟行没有想到君如玉没有心,冷的跟条蛇一样,也如同跟蛇般□□,冷战过后,以为几日便好,没有想到的是接二连三的美男子被送进,抢来公主府中。
自己也是肉做的,有血有肉,不是草木之人。
还记得,大婚之日,盖头下的君如玉脸色微红,眼波流转,低眸浅笑,说,此生,定会好好待你。
只可惜,只有自己当真了。
温舟行最终冻死在阴暗的大牢里,因狱卒喝酒误了送吃饭时辰。
可惜了,名冠京城的贵公子死时只穿着一身破败肮脏的囚服,被人用一席凉席草草一裹结束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