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拉到最大限度，感官被抽离，世界变得朦朦胧胧，一切事物都在慢放，什么都看不清。

想尖叫，嗓子却像塞了棉花，夜幕降临在车窗外，路灯的如流水般掠过，14年前的那条蛇又重新出现在了手臂上，冰凉的，滑腻的。

空瘪的胃长出了木头，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直到签售结束，崔智言都觉得像梦一样。

成员们被塞进车里，杨贤在申请phoning直播，原来不只是练习室，hybe艺人连直播都要提前申请的吗？

“欧尼。”

没听到姜海粼的话语，直到她把崔智言一直攥在一起的手指分开的时候，崔智言才猛然回过神来。

“欧尼，没事了。”

翻开才发现，崔智言的手背全是被自己掐出来的指印，半弯的红色痕迹交织在一起，和白皙的皮肤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姜海粼揉着崔智言的手背，说话间好像都要哭出来了，崔智言却觉得迷茫，这些是自己什么时候弄出来的？自己的痛觉好像消失了。

“海粼啊，不要哭，我没事。”

崔智言理了理姜海粼的头发，签售结束后就把梳起来的发型散开了，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却变得红彤彤的，好像眼泪立刻就要掉下来了。

“海粼，不要哭。”

签售结束后杨贤和工作人员围上来说没事吧？

表情和语气无比惊恐，仿佛遇到私生的是她们。

“我没事，没关系。”

说着这种话，却感觉世界在旋转，连杨贤的脸都看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坐上的车都不知道。

金玟池抱着她说没事，和签售时害羞局促地拥抱不同，金玟池的脸颊贴着崔智言的耳朵，下巴搁在肩膀上。

玟池是个可靠的孩子。但怎么还能从比自己小的孩子身上找到安全感呢？有人在pann上问崔智言是NewJeans的队长吗？有人回答说NewJeans没有队长。现在看起来玟池比她更像队长。

感官回笼，崔智言明白围在自己身边的是NewJeans的孩子，不是私生，也不是其他人。

一会儿还要直播，从座位上拿起抽纸擦了擦姜海粼的眼睛，她的睫毛很长，也没怎么染睫毛膏，崔智言说哎一古我们海粼眼睛红红的也像小猫。

“我小时候呢，养过一只起司猫，和海粼一模一样，性格也是，它平时不会喵喵叫，那时候我特别担心，还以为是生病了，结果海粼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个话题，姜海粼没来得及思考就顺着崔智言的话说了下去。

“后来专门去看了医生，才知道它是一只笨蛋小猫，不会喵喵叫。”

“莫呀，欧尼这时候还在说这种东西。”

对于崔智言的话语姜海粼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刚才气氛还严肃得不行，现在却开起这种玩笑。

“欧尼在说海粼是笨蛋吗？”

“哎，这是海粼说的，我可没说这种话……”

“莫呀……”

NewJeans直播开得不多，几个女孩摆弄着phoning界面，还没了解清楚上面的布置，没有工作人员的协助，慌乱间还把刚开启的直播关闭了。

杨贤在座位上不知道和谁通话，了解后又用肩膀夹着手机给她们重新打开。

几个孩子先是做了团体问候，接着弹幕上有粉丝问怎么刚才把直播关闭了？

看到这种评论，崔智言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呢，我们开启了直播，但是又不小心关闭了。”

“是的，”

金玟池在屏幕前接话，和崔智言坐在一起，两个人肩膀贴着肩膀。

“我不小心点错屏幕了，其实还不是很熟悉这个功能，是吧欧尼？”

问问题的时候，金玟池还专门扭过头看崔智言，她看到即使是在车内昏黄的灯光下依然亮晶晶的眼睛。

“内，”崔智言回答。“看来以后要多开直播才行，这样就能和大家多见面了。”

车子不大，成员分为两组在前后座位上，金玟池专门把手机举起来做团体问候，几个成员的身影一起出现在屏幕里，出现有趣的场景，六个人抬着头看镜头，像嗷嗷待哺的小麻雀。

“签售的时候，有粉丝问我的项链。”

hanni在镜头前拽出脖子上的项链。

链子上的熊猫在手机前一晃一晃的，嵌在上面的钻石在昏暗的环境下还能闪光。

“这个是智言欧尼送给我的，我们有一对一模一样的，像情侣款”

hanni拿着手机凑近她的座位，猝不及防，崔智言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

“欧尼你今天有戴项链吗？”

这种问题被直白地问出来，手机里的弹幕疯狂刷新，崔智言看着评论区的言论思考怎么回答。

“其实想和hanni在情人节再说呢。”

崔智言翻动着角落的回复。

“那样会很浪漫吧？”

【因为是情侣吗kkk】

【只有hanni有吗？】

【sweet～～】

“这是我和hanni的情侣款。”

崔智言在屏幕前摇着手指回答，hanni在一边憋不住笑，也接话说是的，是情侣款。

“所以只有hanni有，我们两个偷偷在一起了。”

“是的！”

hanni又在手机前晃动项链上的熊猫，开玩笑说我们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

受不了两个人腻腻歪歪，手机被抽走传到后面，这种对话有趣的好像在演情景剧，消失在屏幕上的那一秒两人立刻就笑起来，崔智言说情人节那一天一定要在phoning上上传两条项链的图片，看会不会吓粉丝一跳。

“欧尼，粉丝一定会记得这件事情的吧？”

为了不被手机那边的粉丝听到，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看起来是在分享秘密的孩子。

“会不会忘记，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那一定要这么做了。”

结束了直播，崔智言再打开手机上的网页时却吓了一跳，签售上的突发事件被粉丝录下视频上传到pann，虽然ADOR没说明这位签售时被staff拉走的粉丝是谁，评论区众说纷纭，置顶热评就有人猜测是不是扰乱秩序的私生。

粉丝已经发帖骂了起来，说hybe怎么能放私生在签售会上，公司的保护措施是空气吗？

粉丝的控诉也不无道理，但是这种事情实在难以防范，况且这个私生还是……

因为这次事件，其他成员被送回宿舍，崔智言和杨贤会公司处理，下车的时候，Danielle扒着窗户给她说话。

“欧尼，要早点回来啊。”

语气和表情都可怜巴巴的，hanni也在一旁插话，说欧尼早点回来，欧尼再见。

两个小孩像探出头的小猫，崔智言招手说好的，一定早点回去。

得到确切答案的两人才安心缩回车里，崔智言看着车尾消失，然后和杨贤一起回hybe。

无论多少次，崔智言都觉得hybe豪华的装修风格就差把有钱刻在大楼上，由闵熙珍亲自操刀室内设计，无论是电梯还是食堂，都成为了粉丝的打卡景点。

一截长方形的镜子嵌在电梯内，侧过头还能和里面的自己对视。

崔智言招招手，镜子里的自己也招招手，这里光线很好，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在这里拍照片发在phoning上。

上升的电梯停在五楼，打开门后进来的人热情地给她打招呼，这才看清是ZICO。

“哦，是智言，好久不见。”

ZICO侧过身，崔智言看到他身后一起进来的人，应该是hybe的工作人员，可惜她不认识。

结果被旁边杨贤毕恭毕敬的问候吓了一跳，自己的经纪人说代表好，哪个代表？P社，Belift还是SOURCE MUSIC？

虽然不知道依然要跟着杨贤问好，那位代表也没什么架子，微笑着点头做回复。

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上次打歌的时候ZICO和NewJeans打过招呼，崔智言退后了几步也给ZICO问好，这时候她不得不感慨hybe的电梯确实不小，四个人站在一起她还有鞠躬的空隙。

好巧不巧，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玻璃瓶和瓷面地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TOM FORD，这几个字母闯入视线，是签售会上那个人给她的，她忘记把香水丢掉了，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恶心。

没想到一只手伸了过去，捡起那瓶香水，随着视线移动，崔智言看到ZICO给她递过来的右手。

“你的东西掉了。”

ZICO依然笑着，说这款香水在爱豆间很受欢迎啊，我很喜欢，智言也喜欢吗？

“谢谢前辈。”

崔智言接过那瓶香水，回复说平时在用。

“真的吗？”

ZICO好像靠近了一点，崔智言感受到旁边的杨贤不着痕迹地把她微微挡在身后。

“好有缘分，上次在音乐银行见面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看了舞台要成为NewJeans的粉丝了，如果不冒犯的话，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就这么说着把手机拿出来，也顾不得旁边的人，这种行为让崔智言吃了一惊，没想好怎么回绝，ZICO身后的代表却开口了。

“ZICO，我们该走了。”

那人拍了拍ZICO的肩膀，电梯正好停在KOZ所在的11楼，ZICO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电梯门打开，杨贤口中的代表又重复了一遍话语，ZICO不得不收回手，微笑着说智言xi我们下次再见。

电梯门再次合上，崔智言听到旁边的杨贤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如释重负？”

杨贤的胳膊搭在崔智言的肩上，回复说刚刚可怕啊智言，离ZICO那家伙远一点，有多远离多远。

“莫呀……”

没回答崔智言的疑问，杨贤庆幸说幸好代表在旁边，要不然就真的难收场了。

“那是谁？Belift的代表吗？”

想起P社代表是韩成洙，一个被前辈团粉丝在网络上骂得半死的公司高层，The qoo曾经有热帖提起过，辱骂公司管理员是不是已经成为kpop文化中的一种？评论区回复当然，不管发生了什么，粉丝先骂公司就是正确的。

p社代表就在这样高强度的传播中被崔智言熟知。

问题抛出来，轮到杨贤惊讶，说你竟然不知道那个代表是谁吗？

问完却又自顾自地回答，说崔智言本来在公司的时间就不多，不清楚代表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人是Big Hit Music代表申英宰，下次再见到的话可一定要记得问好。”

竟然是Big hit的代表吗？

崔智言了然，怪不得刚才ZICO要听他的话，这么说起来，前辈大胆得实在有点过分了。

-

出了电梯的申英宰拦住了ZICO的去路。

“ZICO啊。”

感觉到气氛不对劲，ZICO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和ADOR艺人要个联系方式怎么就陷入这种境地了。

“你想自杀吗？”

“代表nim，您说什么呢……”

任谁被问到这种问题都会惶恐，但对方是申英宰，却要想是不是另一种意思。

“说错了，我想问的是你想被自杀吗？”

申英宰出电梯后就收起了商务式的笑容，严肃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把文件夹摔到工作人员身上，但是现在对面站着的不是普通工作人员，而是ZICO。

突然转变的问题让ZICO感到一阵恶寒，想起以前的事情，头脑飞速运转，却依然不明白代表指的什么。

“不想的话就离那孩子远一点吧。”

“那孩子背后竟然有人吗……”

语重心长的回答让ZICO目瞪口呆，那孩子，竟然是崔智言那孩子吗？

“少问这些蠢问题，把自己的事情藏好，公司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不想让那种事情降临在身上就安分一点，明白吗？”

“……明白。”

看着申英宰的背影，留下原地震惊的ZICO，崔智言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提都不能提吗？

想到这又觉得庆幸，大不了不要联系方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