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实权还是废人的郡王之死掀不起多大的波澜，更何况死的那样的不堪入目，雄风不再就用那些偏门来满足私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年还是太子的沈瞻，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气势凌人，多少人巴结，多少人认他为主，可如今连丧礼都无人上门吊唁，郡王府门前更是冷清非常，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不免让人唏嘘。

至于周婉容，早在她不顾名声作践自己的时候御史府就与她断绝了关系，本对她还有怜悯之心的秦芳若经此一役后也不会对她再有半分感情，更不会去再去关心过问，而郡王妃，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什么都放下了，如今只想儿子好好的。

郡王府在丧事过后就闭门了，一来郡王妃身子确实要养，又是中毒又是忙丧事就没怎么歇过，二来市井之中关于郡王之死的传言传的很是猛烈，不想让人把目光都聚集在郡王府，只能沉浸了，秦芳若知道后，也觉得这样最好，但也没有如往常那般会操心郡王妃的吃穿用度，会担心郡王妃心里是否会郁结不安，这次的事情让她反省了许多，孩子都长大了，有她们要走的路，作为长辈的她不该插手太多，向恒怕夫人难过，特意告了假陪夫人去江南游玩，这夫妻俩走的那叫一个利落，打的向希瑶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也担心娘，说不定向希瑶能让人去追上去把人带回来，白芷和玲珑知道姑娘就是嘴硬，夫人这些日子总会走神，夜里也睡不好，姑娘知道后让玲珑弄些安神汤，也有想带夫人去散心，没想到被老爷抢先了，这样也好，夫人有老爷陪着，姑娘也能安心。

向恒夫妇虽离京，可府里除了老夫人还有那位白老先生，白柳元以为向希瑶该是很着急的见自己，可等到郡王丧事过，等到向大人向夫人离府，都未等到向希瑶，不免让他好奇了起来，传闻中倾国倾城，迷的帝王弯腰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不止他好奇，白芷也挺好奇的，“姑娘，今日还是看话本？”

“不然？”向希瑶反问道，“你要是想与玲珑一起去买糕点就去，我身边有人伺候”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白芷索性问了出来，“姑娘之前那么着急找白老先生，如今人就在府上，姑娘为何又不急了？”

“你都说了人在府上了，为何着急”向希瑶翻着话本，很是淡然的道，“如此要是人都能不见，十五真的该回炉重造了”

“姑娘不怕白老先生生气？”要知道这些大儒多少都有些毛病，这样一整，会不会坏事。

向希瑶：“我要的不过就是他的出现，至于他怎么想不重要”

说实在的，白芷没听懂，但也没有再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也就没扰姑娘退下去煮茶了，一个时辰后，就见拿着糕点回到云水院的玲珑着急忙慌的跑到书房，东西都未放下，那嘴就不停的说着听到的，还时不时的比划两下。

还真是有声有色啊，不过向希瑶更好奇她是从哪听到的，“又是卖糕点那听来的？”

“姑娘聪慧”玲珑双眼明亮生动，凑到姑娘的身边，“姑娘可知那糕点铺子是租在聚福楼里？”

自然是知道的，聚福楼是酒楼，掌柜看上了做糕点的手艺，有意让做糕点的师傅到酒楼做事，可人不愿意，他便想了一招，在一层东面弄出了一个店面租给卖糕点的，因着糕点都是现做，需要等，所以很多来买的客人就会到酒楼小坐一会，甚至是喝上那么一壶，这样一来，不止能收到租还能多出不少客人，不得不说，掌柜的很有眼光，这个糕点师傅的手艺堪称一绝，许多高门大户的女眷都是它的常客，就连嘴刁如向希瑶也不得不承认，确实不错。

“奴婢在等糕点的时候听到在酒楼饮酒的人谈论郡王的死，他们还唏嘘来着，说什么女色害人，切，要不是糕点好了，奴婢一定上前与他们好好的掰扯掰扯”玲珑很是不齿，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女子身上，他们不是娘生的啊，还女色害人呢，放屁。

向希瑶倒没怎么生气，有如此想法的比比皆是，男子顶天立地，三妻四妾，女子就得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有出息了就是男子有本事，出了事了就是女子惹祸，真是可笑，如此不公，如此不等，却无人提出异议，或许说有过但无疾而终，不谈过去，只看眼下，虽风气开放了，但女子活的还是艰难，条条框框的压得人喘不过气，都是人，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同男子一般肆意风流，，封侯拜将。

女子恩科一事在之前对于向希瑶来说更像是无聊的消遣，并没有多大的责任感，可如今却不同，见过太多有才情有本事的女子被礼教被规矩压成了行尸走肉，浑浑噩噩的活着，真的让人悲愤，不该这样的，要是真的成了，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有如她前世那般的悲剧，也不会再有盲婚哑嫁，更不会有贞节牌坊，总该让天下女子知道，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玲珑还在义愤填膺的说着，那架势怕是要打上一架才好，白芷端着茶水进来，要不是躲得快，就被这丫头大手一挥给弄翻了，“看着点”

“哦”玲珑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瞬间乖巧了。

白芷没眼看，去给姑娘倒了茶水，又把糕点摆好，“姑娘，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小公子下学的时辰了”

说起这个，向希瑶的心情就不美丽了，“他为什么非要我去接他，是马车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他？”

玲珑和白芷都知道姑娘这话可不是真的问她们，这是输给小公子被迫出门的无奈，想来也好笑，姑娘那么聪慧一人，阴谋诡计都能识破，偏偏算数不行，小公子也精明了，先让姑娘应下不能反悔，之后拿出算数，那毫不遮掩的得意看的人手都痒了，姑娘虽不是输不起但还是挺憋屈的，又听到小公子让她去接下学，更是无语，想说换一个，可小公子说什么也不换，姑娘没辙只好应下。

向希瑶用着糕点，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到底是谁告诉他拿算数来制我的？”

还真的不清楚，姑娘这点知道的人不少，老爷夫人，几个嬷嬷，身边伺候的丫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玲珑装模做样的掰着指头数，嘴都要咧开了，看的向希瑶牙痒痒的，“玲珑，手挺好看啊，要不要剁了放到鬼医的罐子里，给那些小东西打打牙祭”

知道姑娘在开玩笑，玲珑也配合的撒着娇，“哎呦，姑娘，玲珑知错了，玲珑的手可是用来伺候姑娘的，要是没了，谁给姑娘梳妆，谁伺候姑娘穿衣，玲珑可不放心别人，玲珑要伺候姑娘一辈子的，可不能没了手”

呵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年，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吓死一帮人，如今一个小丫头都能打趣自己了，向希瑶没好气的点了点玲珑的额头，“就你皮”

“姑娘宠的”，玲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向希瑶也笑了出来，说的没错，是自己有意放养，没用规矩约束这丫头，就是想身边有个解闷的，“好了，收拾收拾，去看看我们向小公子的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这次真的是向希瑶想多了，向泽云没有别的心思，纯粹就是想她了，自从封后的旨意昭告天下后，向希瑶隔三岔五的就会到宫里，一去就是好几日，向泽云呢，再喊着男子汉大丈夫也才是个五岁的孩童，在建安时更是整日粘着他姐姐的，怎么可能不想，每次下学总要先问一句姐姐回来没，听到没有那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向夫人只觉好笑，还打趣他要是以后姐姐出嫁了怎么办，这小人来了一句，他一起啊，还说跟皇上姐夫说了，皇上姐夫还答应了他在宫里给他留一间卧房，向夫人是哭笑不得，还嘱咐他不许告诉他爹，要是向恒知道，向泽云肯定逃不过一顿打。

向泽云今日上学就心不在焉的，还被夫子点名了，他认了错，但越靠近下学就越激动，等时辰一到，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与小伙伴打了声招呼就跑了，陶子轩都没来得及回一句，“不是，他今日怎么了”，从未见他如此着急下学的，这是要去哪？

吃着糕点的齐宁更不知道了，他都快饿死了，嘴里塞的满满的，还未咽下就道，“奇奇怪怪的”

还好陶子轩让的快，要不然就被他嘴里的糕点碎渣给喷到，“你赶紧咽下去，小心噎着”

齐宁的仆从忙递过来水，“公子”

这又是水又是糕点的，就这回去还能吃下一桌子的饭菜，也是真的厉害，陶子轩感叹真是无底洞的肚子，“快点的，我们要跟上向泽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陶之轩是担心出事，要知道国子监里对向泽云有意见的不是一两个，不说他姐姐是未来皇后，就是他自己那才气，那风采足以让许多人嫉妒。

齐宁虽然不懂但听话啊，也不管了一口喝完茶水咽下糕点，拉着陶子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