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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初得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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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有惑,做师姐的必然要好好解答。

谢辞昭在心中斟酌了一遍词句,恐景应愿不爱听自己长篇大论,便精简道:“鼎夏游学每百年开设一次,乃是与四海十三州内其他宗门弟子交流切磋的好机会。可入学的弟子名额有限,每宗只出一到两名,且需是筑基初阶至金丹末阶,超出金丹不予入学。”

见景应愿听得认真,她有些不忍中断,又道:“游学结束后,便是同样百年举办一次的四海十三州大比,大比则是限修真未满三百年者入选,广纳四海十三州修士。算着地点,本届似乎也该轮到在第七州举办了。”

景应愿了然。前世她虽活到了四海十三州大比之前,却鲜少听过鼎夏游学,原来是学宫内门与其他宗门弟子方能入选的。想到这一世竟能亲身参与,她不免心生向往。

谢辞昭鲜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景应愿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初见那天她赠自己琉璃珠时也嘱托了许多。可谢辞昭这副模样落在柳姒衣与卯桃眼里便是有悖寻常。卯桃飞快将整瓶丹药往柳姒衣手里一塞:“温神丹,送你了。”

她对柳姒衣偷偷使了个眼色,柳姒衣立刻拍出两颗丹药弹向谢辞昭口中,嘴里念念有词:“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谢辞昭一滞,面不改色将那两粒丹咽了,随后薅住柳姒衣的后领将她无情拖走:“走了,回去看看你功课精进没有。”

柳姒衣的哀嚎声响彻蓬莱主殿前的上空:“我不要!大师姐我错了,我不想挨打啊——”

目睹此情此景,景应愿不禁替柳姒衣捏了把汗。卯桃适时解释道:“无事,柳师妹很抗打的。别人需卧床七日,她卧床一日便活蹦乱跳了,连丹药都无需给她吃,尽管放心。”

景应愿有些同情,同时又有些手痒。她将目光投向谢辞昭身后的古刀,心下惆怅。

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痛快地与大师姐打上一场。

卯桃与她们同行了一阵,想起炉上还有丹药未化,虽有小童侍弄着,却总不放心,便辞别回了丹峰。而谢辞昭哪怕御刀时也一路薅着柳姒衣不许她逃,景应愿随行在她们刀后,三人便一路这样拉拉扯扯往锻刀峰之巅,师尊的行宫去了。

*

锻刀峰,打刀殿。

看着照旧拦在殿前的那三样物什,景应愿这次没有再拿铁锤,而是倾身拿起那只青铜色的酒樽一饮而尽。不知何时,正极力躲避谢辞昭的柳姒衣与不动如山捏着柳姒衣后领的谢辞昭都沉默地看了过来。

她们脸色太奇怪,景应愿放下酒樽,疑惑道:“怎么了?”

“那个,”柳姒衣迟疑放下手中同样捏着的酒樽,“小师妹啊,你不觉得这酒有股狗血味吗……”

正说着,见景应愿面色依旧如常,她又想拍温神丹塞给小师妹,好在谢辞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薅住了。景应愿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感知出了错误,她嗅了嗅酒樽,捏着自己的酒樽递到谢辞昭鼻下:“就是寻常酒味啊。”

谢辞昭配合地低头嗅闻,点点头。

被薅住的柳姒衣像是明白了什么,悲愤抬头望向殿内榻上躺着看戏的沈菡之:“师尊!为什么次次我喝到的都是黑狗血啊!”

沈菡之将她召过去,安抚地摸摸柳姒衣的脑袋:“谁让你次次都偷懒要选酒樽。”

见三个弟子都围了过来,她拿出一沓功法,先对柳姒衣道:“拿去学了。如若此次四海十三州大比你还是这副德行,名次被剑宗那姓司的首席压一头,我就让你去外边历练一百年再回来。”

柳姒衣赶忙将功法收了,委委屈屈道:“师尊又提这事做什么,我好好学就是了。”

沈菡之又拿出几本交予景应愿。不同于柳姒衣见到功法的苦大仇深,景应愿接过这几本有些破旧的古籍,有些珍惜地摸了摸,擦去浮尘,这才打开扉页翻看。

几人将她这番反应看在眼里,自是有不同体会。沈菡之提示道:“这些功法都是宫主赠予你们的,望你们不要辜负她一番苦心。”

竟然是宫主亲赠?

景应愿将手中这几本刀法都略略翻了翻。功法在四海十三州是极珍贵的,即便市面上有得卖,售价也几乎高达字字黄金的天价。前世她仍练剑时,靠着出灵赏令攒了许久灵石,全身家当加起来只买了半本寻常剑法残本,只能自己琢磨着将后半本写齐了。如今乍然得了这几本刀法全本,心中自然是珍惜喜欢得不得了。

沈菡之见她翻来覆去地看,明显是十分喜欢,心头不禁也软了下来。她看着自己从人间拾回来的这朵小牡丹,既满意又怜惜,庆幸是自己早去了一步,若被玉自怜抢去了剑宗,她指不定要吐多少年的酸水。

不过景应愿修为尚浅,不如她二位师姐,这些功法定然不可同时修炼。沈菡之见她翻到某一本时忽然停了下来,知晓这是遇到了喜欢的,便笑道:“让我看看,这是哪本——”

她拿在手上略翻了翻,疑惑道:“拨雪寻春?”

不知为何,宫主竟将这本几乎没有人肯学的刀法掺杂在了里面。是不小心还是有意而为之?

沈菡之踌躇一瞬,还是提示道:“这本刀法与其他不同。需蛰伏着循序渐进,且极其耗费灵力,直到最后一招时方能厚积薄发。若有一步算错,便发挥不出本来威力。小牡丹,你想好了要学这本?”

景应愿点点头,将师尊交还回来的刀法小心揣进怀里,笑道:“就要这本。”

见她坚持如此,沈菡之也不再多说。她素来都是散养弟子,此刻只挥手让她们先自行揣摩去,待囫囵吃进肚,有几分功底了再去校验她们功课。

然而她们师姐妹却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方才各种仓促间不便单独与师尊禀报玉殊城之事,现下倒是个好时候。谢辞昭率先道:“师尊,我们在凡间玉殊城遇见了毗密迦宗圣体。”

沈菡之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凝重地支起了身:“此等邪物竟然出现在第七州。”

若是旁的还好,直接杀光了事。可毗密迦宗邪门得很,以人命为祭,且又有一套秘传的古怪功法。她昔年曾与此宗的人打过交道,深谙其邪性。若真流往人间大肆传播……

她想起不久前明鸢说的那则天下将倾的预言,再看眼前三个羽翼未丰的小辈,眸中流露出一丝坚定。见她们仍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沈菡之故作轻松道:“还不快去修炼?离游学重开还有月余时间,要是谁技不如人,被赶去坠心崖边丢我的人,回来准没你们好果子吃。”

柳姒衣笑嘻嘻应了。她还记着大师姐方才说的要检验她功课修为的事,脚一抹油飞快跑了。谢辞昭亦向沈菡之行了一礼,像是也准备离开,却站在原地并不动弹。景应愿揣摩了一番师尊的神色,还是拱手道:“如若徒儿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师尊尽管开口。”

沈菡之笑笑,并不应答,只是用卷起来的功法拍了一下她的头:“还不快去,你大师姐等着你呢。”

景应愿后知后觉望向身边一直没出声的谢辞昭。后者垂下眼睛,并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沈菡之看在眼里,轻轻推了推景应愿,将她们两推在一起,笑道:“好了,赶紧走,别在我眼前碍眼。若有不懂的就问你大师姐。”

谢辞昭敛下眼皮,看着小师妹的衣角撞在自己衣衫的布料上。两片颜色相同的衣料绵绵贴在一起,又因小师妹的抽离的动作而一触即分。这一下犹如蝴蝶振翅,将她刻意藏在深深处的神思搅乱,露出最真实赤诚的欲.望。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得到过一样东西。

谢辞昭抬眸,对景应愿道:“一起走吧。”

无论金钱也好,名望也好,还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得道升仙也好,她都没有多大兴趣。往昔只有静心闭关才能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日渐流露的杀欲,可如今不知为何,只要待在小师妹身边就能让她重新回归平静。

想和她再亲密一点。

谢辞昭望向小师妹白皙的指节。她这辈子主动想要的东西不多,但这个在他人眼中看来不可置信,甚至堪称卑微的念头竟生出了燎原之火之势,将她这枚日渐自我封闭的蚕茧烧开了一个小洞——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

景应愿总觉得大师姐怪怪的。

她飞快睨了眼大师姐的神色。身边走着的那人还是初见时那副模样,墨发黑衣,身后背着她那把古拙的长刀。她敛眉时,身上的所有锋芒都被封存在刀鞘内,而她抬眼望来时,那双不寻常的暗金色眼睛却如划破长夜的刀光,足以与星月媲美辉光。

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她的目光在谢辞昭潋滟的双眸间流连片刻。论相貌,大师姐是她见过的这许多人中最好的,论品行,她更是不可多得的真君子。这样的人原本应该高坐神坛之上,怎好将她扯落尘寰,与自己这样满心杀伐,渴求权欲的人一同沉沦?

景应愿心中苦笑,若前世能得见刀宗大师姐,她的心定然不会为了剑宗大师姐而神驰怦然。

然而此刻,这些情爱于她而言都已不重要了。

她拿出怀中那本刀法,离了师尊所居的宫殿,她不再压抑心中的喜欢,走在路上便翻阅起来。其他的刀法虽好,但在景应愿眼中,这本却更为适合自己。见她心喜,身边一直静静陪着她走的谢辞昭忽然站住了脚,对她道:“弟子殿地方太小,恐怕刀法施展不开。”

景应愿便也停了下来,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直觉大师姐这话还有下文,果然,下一刻谢辞昭便道:“若小师妹不嫌弃,便去我从前闭关的洞府修炼吧。”

这话说得巧妙,堵死了她回绝的后路。见景应愿仍有些犹豫,谢辞昭算是揣摩出了自己这位小师妹的心思,再加重了一味药量:“刀法,你尽管学。我可在一旁做你陪练。”

陪练?景应愿想起大师姐那柄依次亮起黄金色铭文的古刀,脱口而出道:“好!洞府在哪?还请大师姐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昭宝:总是忍不住想待在小师妹身边该怎么办?

愿宝:如果前世遇到的是她就好了。

沈师尊:(打量)(感慨)年轻真好。

——————

修改了一下鼎夏游学和四海十三州大比开设的时间,原先设定是每十三年和每一甲子,现在已经修改成了都是每百年开设一次。

过度章总是痛苦卡文……继续码第二天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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