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默语一眼,林知妧垂着眼睛上了马车。在前面的侍卫并不是乘风而是换了个人。丝竹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知道她可能心里有事儿。
下了马车,刚进原家小院林知妧便嘟囔起来。
“只有我好奇吗?还是说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相先生的事。”
“小姐,你在问我?”丝竹反问。
“是啊,我不问你问谁,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小姐,丝竹连大澎国第一琴师是谁都不知,怎么会知道那些呢?”
“名声在外的第一琴师……”
林知妧说到半截在心里念着。名声在外的第一琴师极为低调,世人只知他的姓名,却没几个人见过,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家事背景更是无从知晓。他从不收徒,却愿意教她……
“世外高人都这样?”
“啊!?”丝竹眨巴着眼问。
“或许吧……”
丝竹:“……”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他的腿还能不能治。”
丝竹:“……”
“算了,能不能治关我何事!我渴了,给我倒水。”
丝竹:“是小姐。”
丝竹回来的时候,林知妧坐在屋子里看自己记的东西。
“小姐,水。”
一口气喝下去,继续整理笔记,鲜有的认真。
“丝弦好些了吗?”
“回小姐,我正要去看看。”
“嗯去吧!”
林知妧起身活动了下颈椎和四肢,随后走到桌前开始弹琴。今日所学的指法本身来说并不难,但是对她来说却有些许困难。或许是因为之前弹吉他的右手指法和此法有点相悖。导致总是不能顺畅的弹奏,弹吉他的肌肉记忆需要现在不断的练习而消失。
心里默念着指法的技巧,脑中却闪着一个念头,【如果最基础的指法都做不好,有再厉害的老师也没什么用啊!】
不知练了多久,林知妧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些许技巧,挑、勾、抹、剔,也渐渐有了些样子。
“小姐~小姐~”
门外是丝竹的声音。
“进来!”
丝竹端着饭菜进屋,“小姐,您练了好久了,快吃点东西吧!”
站起身伸了个巨大的懒腰,“本来不觉得,但是一闻到你这饭菜的味道,确实有些饿了。”
“知妧妹妹在吗?”
“知妧妹妹~~~”
林知妧刚吃了一口就听门外一男子呼唤,这声音是谁啊?
“小姐,我去看看~”
丝竹刚出屋子又快速折返,“小姐,是表公子。”
表公子,就是原家那位大公子,他的大表哥,原文峥。
“是什么风把我那才气逼人的大表哥给吹来啦!”林知妧笑着迎出门。
“知妧妹妹,你这小嘴真甜,昨日傍晚我办完差刚回京,母亲便催着我今日一定要来你这走一趟,呦,你怎么现在才吃午饭啊!”
“表哥可是给我带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还少得了你的?”
原文峥接过后面小厮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快瞧瞧~”
林知妧嬉皮笑脸的接过来,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用布包的那叫一个严实。
“是什么?”她问。
“打开瞧瞧~”
原文峥喝了一口墨香递过来的茶,一副得意的笑挂在脸上。
林知妧解开布,这里竟然是一面圆形的镜子,不是照不清楚人的铜镜,而是非常清晰的银镜。
“这么清楚!”
林知妧自从回到大澎国,几乎快把自己的眉毛和睫毛长啥样都给忘了,她朝着镜子瞧了又瞧,仔细端详着。
“怎么样,这物件妹妹可喜欢!?”
“太喜欢了!!表哥,这从哪里弄来的?”
“我去西边办差,碰到了几个朋友,他们经常走南闯北,大约是从商队手上买来的。”
“买回来几个?”
“就两个,一个给母亲,一个给你,母亲知道你一定喜欢便催着我快些给你送来。”
“大表哥,舅母真是太好了,我有这么好的舅父舅母真是前世修来的福。”
“哦,就只有你舅父舅母好是吧,我不好呀?”
林知妧端着茶,“我说舅父舅母好自然是因为他们生养了大表哥你啊!我玉树临风的大表哥自然是最好的,以后谁当了我的表嫂嫂,她不要太幸福!”
原文峥被林知妧的小嘴儿哄得喜不自胜,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又说。
“妹妹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
“最近我可忙呢!”
林知妧坐回位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给大表哥。
“哦?”
“忙着学琴”她往嘴里塞了口吃的。
“表哥有没有听过大澎国第一琴师相安楠?”
“相安楠…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原文峥又夹了一口菜。
“这个是什么菜,挺好吃的。”
他是吃过饭来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又来了食欲。
“这个啊,凉拌鸡丝。”
“表哥,你别顾着吃,给我说说相安楠嘛。”
“我只听过这个名字,听说他为人低调,没几个人见过,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
“哦,我还以为表哥见多识广,知道他的事儿呢。”
林知妧有些失望,没再说什么只是闷头吃饭。
“过些时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成日在家拘着也无趣。”
“不去,我现在就想把琴练好。”
“怎么?八皇子近日又喜琴了?看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因为他。”
林知妧看他一眼,他不提这名字都快要把这人给忘了。
“我做什么事为何非要与他扯上关系,他喜欢不喜欢的我不想知道。”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
林知妧叹了口气,“表哥你见过我的母亲吗?”
原文峥似乎没料到林知妧的话题转的这么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又陷入沉思。
“好像有点印象,我那时很小,只记得父亲常说姑母是个才女。”
“是啊,才女。我作为她唯一的女儿怎能丢她的人呢?”
她顿了顿,“我要继承母亲,好好的学琴。”
这是她认真学琴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很强烈。本来想着穿回来就佛系的活着,舒服开心的过完就好。但是现在想法变了。好像,还有些其他的想法正在萌生……
“好好学琴是没错的,但也要出去走走的,就这么说定了啊,等日子定了我提前派人来通知你。行了,我还有其他的事就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吧,别送了。”
林知妧起身陪着笑,“是,谢谢表哥的镜子。”
原文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下次我得赶着饭点儿来……”
林知妧抿嘴笑,“好,下次我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菜给表哥,丝竹墨香快去送送……”
送走大表哥,林知妧又吃了几口饭菜,便去午睡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洗了把脸,又开始研究指法。直到夜深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才从古琴旁挪了位置。
次日,到了去相先生家的时辰,却迟迟不见侍卫来接。唤了喜子套车准备自己前往。
到了南苑门口,发现默语也没有在门外等候。
“小姐,难不成今日相先生不在?”
【看来是有点情况】心里琢磨着小声林知妧对喜子说,“你下去问问。”
喜子跑过去扣门,过了一会跑回来,
“小姐,好像是没有人,奴婢敲了半天也无人回应。”
“再等等。”林知妧巴巴的望着门。
“是”
林知妧看了一眼丝竹,丝竹点头下了马车。
没一会儿,门开了丝竹询问了几句点头回到马车旁。
“小姐,相先生今日有事,不见客。”
“可是昨天还说好今天见面的。”林知妧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小姐……”
丝竹等着她说怎么办。
林知妧盯着大门紧闭的南苑,过了半晌说,“那便回去吧……”
丝竹看到小姐失望的表情,抿抿嘴。
“小姐,要不我们再等等,也许一会相先生就有空了。”
林知妧有点犹豫,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
【算了,再回去练练,明日再来见先生。】
“走吧……”
一路无话,回到原家小院后,林知妧又开始练琴。不仅把昨日先生教的指法练熟了,还自己摸索着弹了好多新的。只是这左手指法先生没教,不知道自己按的对不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丝弦从屋外走进来。
“小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脸。
“你怎么来了?病好了?”
“我没事了小姐,吃了药休息了两天,已经好了。”
“那怎么还这副表情?”
丝弦倒了杯茶递过来,“丝弦是听说小姐整日在屋里练琴,不曾出屋,便觉得有些心疼小姐。”
“为何?”
这句为何倒是把丝弦问楞了,她家小姐从醒来变了脾气后,便是个随性的,关在屋里练一整天的琴,着实不怎么像她。要是放在平日,一定会带着她在院子里转悠。
“小姐整日闷着心情自然不舒畅,不然我们出去走走。”
她是心情不畅,却不是因为这,而是……
“去把喜子叫来……”
南苑的书房外,默言和乘风候在屋外,乘风微微皱着眉,默言则是低头不语。
从回来到现在,主子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个时辰了。眼看太阳落山,里面仍然毫无动静,晚饭早已做好,但却没人敢进去。
忽然,屋里传出一阵急躁不安的琴声,站在门外的二人却悄悄松了口气。总归要发泄出来,才能慢慢的过去吧。
“大哥,外院传话,林小姐的小厮来了。”默语匆匆走来。
“哦?可有什么事?”
默语摇头说,“不知,我并没见到他。”
“你速去问问。”
屋里的琴声还未停止,相安楠的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他的脑海里浮现着过去的种种,夹杂着无奈与耻辱如海浪般接踵而来。默言乘风依旧守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一会默语带着喜子匆匆走来。
“大哥,林小姐想问一问,明日先生可有空,能否过来学琴。”
“嗯,怕是要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