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读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读读看书 > 谢谢你抢走我相公 > 第68章 *68

第68章 *68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所有人,包括韩愫,皆瞧见了陆柔良如何待这乞儿。

她极为用力地,将他推倒在地。

缇骑们皆哗然,校尉不知所措,唯有韩愫尚且还算沉静,负手于人群之外,等待陆柔良给一番合理解释。

陆柔良并非行迹恶劣的骄矜贵女,她自然是有着充分且正当的缘由,不让孙芙蕖出手抱葵。

尚不待葵站起,她便已然朗声,同众人述出她此举的原因。

孙芙蕖同情心过度泛滥,可她却尚还理智清醒得很。

秦氏米铺阖家皆死于昙花疫,葵已入得这铺子日久,便亦极有可能,已然染疫。

虽其体肤之上尚还未见病征,但陆柔良因考虑潜伏期的问题,仍旧不敢让孙芙蕖与葵过多接触。

早在初入禁区之时,她便已叮咛过两仪堂中众人,在与病患接触时务必谨慎。

至今她仍未判明此疫传播之法,故而更是不能任孙芙蕖去冒险,抱起那也许身染疫疾的葵。

稍有不慎,孙芙蕖即有可能自葵那里感染瘟症,陆柔良对她再劝,望她谨小慎微,莫要将性命视为儿戏。

既闻陆柔良说得在理,四周的缇骑们也都纷纷附和,对孙芙蕖开口相劝。

“这孩子您不能抱。他与您云泥之别,更何况他又也许已染疫病。”

“若因他而送命,岂不就太过荒唐?他一个小乞儿死不足惜,您可是堂堂的‘万德神女’!”

“这孩子一瞧就是丧门星的模样,不然哪里会流落街头?且让他滚回米铺里自生自灭,娘娘您千万莫再睬他。”

葵怕极了。

因为陆柔良并非刻意的寥寥数言,缇骑们便就皆开了口,道出盈满恶意的无情话语。

陆柔良只是阐述了她的专业判断,可这一群缇骑,却以世俗规矩,变本加厉地对他狠狠鞭挞。

这孩子强忍住的颤抖,陆柔良并非未能得见。

她虽无害他之意,可到底因她所言,此间才转了风向,葵被一众军爷们恶意鄙薄。

稚子无辜,这样如同公然凌迟般的羞辱,葵并不该承受。

陆柔良稍稍欠身,对葵轻语。

“快回去吧,你仍在这儿,是等着军爷们赶人不成?”

她指了指粮铺店门,提点葵尽早离开。

葵却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盯着孙芙蕖看。

他目光那样坚定,有如实质,当中满满的依恋不甘,刺痛了孙芙蕖的眼。

此间葵与众人为敌,却唯独欲仰赖于她。

孙芙蕖明白陆柔良将她阻住,不准她去抱葵,是为她好。

可尽管与病患接触,风险极大,陆柔良不是也舍生忘死,亲力亲为地照料医舍中那些病患?

既已入得禁区,人人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实则唯独她晚有觉悟,贪生怕死了已然太久。

葵若被弃置于米铺当中,便终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缇骑们本也无甚妇人之仁,皆不在乎这孩子即将赴死。

陆柔良原是无私悲悯,在医舍中屡行善事,可就连这样的人,今都对她说该当将葵舍弃。

那么她是否要为了保全己身,而对葵见死不救?

孙芙蕖心中实则,已然有了答案。

她不再犹豫分毫,迎上葵望过来的目光。

她朝他笑,再度对他张开手臂。

葵亦笑起,朝她怀中扑来。

原本侍立于韩愫身侧的校尉,见此情景,未待韩愫发话,便当先疾步过去,一脚踹开了葵。

从始至终,相爷他一直阴沉着脸,校尉不是没有瞧见。他因为寻了孙小姐不痛快,惹恼相爷,这会儿若再不主动补救,更待何时?

相爷他准也是不愿孙小姐抱那小乞丐的。

校尉自诩谙熟察言观色之道,抢着替贵人分忧,当先踹飞了那小乞丐,不劳相爷再费口舌,去对孙小姐与那乞儿出言制止。

葵被突兀踢倒,冲撞在门槛之上,蜷缩痛哼。

校尉仍嫌自己殷勤献得不够,撩袍抬腿,便欲向葵再踢。

他垫步向前那须臾之间,孙芙蕖已然扑身过来,紧紧护住了葵。

不及收势,校尉再度踢出的这一脚,狠狠落在了孙芙蕖的身上。

孙芙蕖只觉得五脏六腑,搅作一团,未及开口,便疼得落下眼泪。

可她仍是强自仰起脸来,对校尉轻轻摇头。

“大人,不可。请您高抬贵手,将他饶过……”

不轻饶了此子,本该是韩相爷的意思,校尉怎敢定夺,故向韩愫望去。

早在陆柔良现身之时,孙芙蕖便已余光里瞥见韩愫。

但她始终未曾朝他瞧去。

自从雨夜一别,她开始躲着韩愫,而渐渐地,她也意识到了韩愫同样在躲着她。

这样却也更好,孙芙蕖乐见如此。

韩愫对她疏远,而对陆柔良愈发亲近,正是她祈求盼望之事。

今日韩愫与陆柔良同现此间,孙芙蕖暗觉再好不过。

这二人如今出双入对,总不算枉费了她与陆柔良的心力。

可对于韩愫在此,孙芙蕖心中想的,也仅仅是这些罢了。

她知道只消韩愫的一句话,便无论是缇骑、陆柔良或者校尉,都不会再对葵有何非议。

但她却未求他。

她与校尉所想,实则相差不多。肮脏落魄的葵,韩愫不会怜悯。

陆柔良是那样菩萨般的人物,衣不解带、废寝忘食地照料重病患者,今日却不肯施舍善意给葵。

那么更何况,是铁石心肠,冷血狠戾的韩愫呢?

莫说这孩子独自死在粮铺,就是他这会儿死在了校尉的殴打之下,韩愫都不会眨一眨眼的吧?

孙芙蕖身子疼得痉挛,却仍旧死死地抱住怀里的葵。

葵与她相拥而泣,她便从体肤之上,一路疼至心底。

校尉仍在等着韩相爷的吩咐。

孙芙蕖却挣扎起身,托抱住葵,侧首朝陆柔良跪下。

“若你们容不下这孩子,我独自来陪他,只我一人前来对他照护,还不成么?”

她颤着手,牵过陆柔良的裙角,忍耐周身痛意,堪堪同她哭求。

“你说他或许已染了昙花疫,那么我便从此不离开这铺子,朝夕只陪着他,断不给你们惹分毫的麻烦。”

如果事情的确如孙芙蕖所言这般,唯她留在粮铺中与葵相伴,不再离开,那么就算葵已然染疫,最终害死的也不过仅她一人而已。

这样微乎其微的风险,陆柔良觉得倒也可以商量。

可她若是点头,便意味着在孙芙蕖的背上推了一把,公然令孙芙蕖去死。

这样大的罪名,陆柔良不愿承担。

她与校尉一样,转头望向了远处的韩愫。

孙芙蕖落手,松开了陆柔良的裙摆,只埋起脸垂泪。

周围缇骑,尽皆随着校尉与陆柔良移了目光,望向面沉似水的相爷。

韩愫的脸色难看得紧。

众人不禁屏息,替孙芙蕖捏了把汗。

此间没有人能揣度出韩相爷的心思。

那般复杂心绪,便是韩愫自己,都一时间不得理清。

明明他才是这场合中,可轻而易举地左右一切的人。

但孙芙蕖不求他。

这里分明是没有赵深在的,她却一如当初,他差她去挨家点检之时——

该当向他乞求,却唯独不求他。

他合该要因此而觉得气愤,但韩愫无法怪她。

早在她对葵挺身相护,甚至更早,她对那孩子张开双臂之时,他便知晓,孙芙蕖已是吃定了他。

若论从前,他尚能够与她置气,对她施以心计,折磨她于股掌,玩物一般待她。

可她抱住葵的一刹,他便了悟,纵使她已然回绝了他的情,他却如何能自此不再爱她?

可笑他堂堂的韩相爷,竟也会落得这样痴心不改,一厢情愿的寒酸地步。

但情无法自控,韩愫恨极自己,不知悔改地再度对她心动。

他甚至无心似当初两仪堂中那次,无动于衷地逼迫孙芙蕖对他乞求。

就算是这一次,她不求他,他却已迫不及待地欲要替她出面,将葵救下。

韩愫知道,自己这样便无异于犯贱,可他唯希望她能安好,望她心愿得偿。

此间无人懂得,她伸出手抱葵,对他而言,意义几多重大。

韩愫多么希望,在他尚还是似葵那般的处境之时,他能够曾经遇到过她。

千里入京,他浑身肮脏破烂,饱受冻馁之苦,露宿风餐。

在入得相府之前,在他尚还以乞讨为生之际,若满京达官显贵家的华服仕女,有谁肯张开双手,似孙芙蕖这样抱一抱他……

也许,时至今日,他便不会是这样天良尽丧的冷血恶徒。

韩愫再明白不过,葵是如何看待孙芙蕖的。

因为此刻,他一如葵般,视她作心底最后一抹温暖,最后一缕奢望。

他与葵皆历世事凄凉,饱尝人情冷暖,知贱民哀苦不易,是故更珍惜孙芙蕖的爱怜。

韩愫非但不怪罪孙芙蕖不求他,甚至极卑微地臆想,如果她怀中的人并非是葵,而是年幼孤哀的他,该多好呢?

孙芙蕖不爱他,这他已然知晓。今日之前,他也已下定决心,要与她再无瓜葛。

他本以为,在她面前,他能够做到冷心冷性,从此不再动情。

可他目睹她将葵抱起,便觉得就连心上并不存在的最柔软处,亦被她狠狠撞疼。

她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如今他对她再生情愫,又该当如何自处?

校尉、陆柔良、缇骑军们,皆都在紧紧地盯着他看。

韩愫暗自捏紧了拳,面色依旧冷冽,薄唇微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