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还是吃水饺吧？”薛晴羽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人家忙活了半天。

萧清鹤却已将面粉取出来：“不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跟我还客套？”

“那这么多饺子……”

“明日我慢慢吃，三顿把它都吃了。”萧清鹤推搡薛晴羽，“你去一旁等着，什么都别管了。”

薛晴羽撸起袖子：“那我也可以打下手啊，需要我做什么？”

萧清鹤失笑：“那待会儿来和面吧，你是习武之人，该比我力气大。”

萧清鹤将一团面粉均匀摊平，在中间挤出一个凹槽，将水倒入，薛晴羽越看越觉着和现代人和面的手法差不多。

“我来！”薛晴羽主动包揽接下来的工作，萧清鹤则跑去另一侧准备馅料。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豆沙和枣泥。”薛晴羽不假思索。

萧清鹤取了红豆和大枣，分别洗净、蒸煮、捣碎，二人在接下来的沉默里，配合得格外默契。

等薛晴羽将面团揉成一块块圆饼，萧清鹤刚好一勺勺填入馅料，薛晴羽再将圆饼揉搓成圆子。

萧清鹤好几次用余光扫过薛晴羽，颇有种寻常人家夫妻俩一起做饭的温暖。希望他们一辈子都可以这样，恩爱到老。

圆子下锅，如一个个白玉团子，飘浮在沸水上，上下摇晃，好不可爱。萧清鹤拿着漏勺掌厨，薛晴羽则收拾起了碗筷。

待圆子煮熟，二人各舀了一碗，在木桌前对坐，垂下头品尝。

馅料香甜、面团软糯，真真是好吃。薛晴羽一口气吃完一大碗，若非肠胃功能差，还想再盛一碗。

萧清鹤看着薛晴羽的样子，格外开心：“你如此喜欢甜食，往后我便知道了。”

“但我不能多食。”薛晴羽劝阻了萧清鹤再煮一锅的行动，“剩下的，留给清漪明日尝尝。”

这一晚，萧清鹤未再折腾薛晴羽，只搂着薛晴羽的腰安眠。薛晴羽确实累了，一觉睡到天亮，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

薛晴羽睡在里侧，挨着窗柩，见身边的萧清鹤尚在梦中，起身轻推开右侧窗户，细雨如丝、声声入耳、绵延不绝，薛晴羽不自觉看痴了，直到身后一只手替她披上披风。

“天气转凉了，莫要贪凉受寒。”萧清鹤温柔的声音轻轻拂过薛晴羽心头。

薛晴羽阖上窗，转身抱住萧清鹤：“你不知道，在宫中的时日，我无一日食之有味且安寝，在薛府独自一人，又总爱做梦。唯独在你身边，睡得踏实，连饭量都比平日大。”

“那你便多来，萧府的门，随时为你敞开。”萧清鹤回抱住薛晴羽，嗅着若有似无的梨花香气，亦觉心神安宁。

“好了，今日得早些回去。”良久，薛晴羽依依不舍放开萧清鹤。

薛晴羽回到自己小苑，又躺下睡了个回笼觉，方起身。眼下京中最大的事莫过于会试，萧清鹤正值最忙的时候，薛晴羽不便多叨扰。

闲来无事，薛晴羽又看起了话本，直到有客人登门。

“掌印，门外来了位相貌端庄的公子，本想赶走，却见他谈吐不凡，称是掌印的故人。奴才怕误事，想着不如前来禀告，让掌印远远瞧一瞧，再做定夺。”赵舒前来禀告。

薛晴羽放下书卷，伸了懒腰：“左右闲来无事，去瞧瞧。”

郑修策虽瘦弱，腰杆儿却挺得笔直，滂沱大雨之际，他举着一把破败不堪的旧伞，伞柄处系着梨花形状的坠子，正随风摆荡，和郑修策额间的碎发一起，如浮萍。

“薛掌印！”郑修策老远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疾呼。

薛晴羽快步上前，赵舒举起伞，稳稳遮挡住薛晴羽头顶落下的雨滴。隔着细雨搭建的帷幕，薛晴羽深深看郑修策，好半天才忆起对方。

“进来吧，赵舒，倒杯热茶。”薛晴羽吩咐。

日渐转冷，郑修策打了个哆嗦，在薛晴羽下手端坐，又礼貌接过采菊递来的杯盏。

“上次相见，已间隔近一年了吧？”

“正是，我一直记着您。去年得见薛掌印后，小生参考入仕决心坚定。后变卖房产，回到了母亲的老家，通过乡试后，入京参加会试。特来感谢薛掌印当日勉力！”郑修策句句恭敬。

薛晴羽见他抖得厉害，看向采菊：“再去拿个炭盆来。”

郑修策却起身：“小生路过叨扰，这便离开了，薛掌印不必麻烦。”

“你快坐下，既来之则安之，我与你父亲，曾也算同僚。”薛晴羽又看向赵舒，“去取些保暖的衣裳、被褥，整理一下，给郑公子带走。”

郑修策面露感激：“若他日高中，薛掌印这份大恩，小生必来归还。”

“我知你心中愤懑，但你父亲之事，入京后莫要再提。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薛府。”薛晴羽明知劝了无用，还是没忍住。

待郑修策拎着大包小包离去，薛晴羽站在府邸门口，目送那道瘦弱不堪的身影离去。

“掌印，这郑公子，到底来作甚啊？”

“他所求的，不过是个庇护。以他打小的耳濡目染及郑云龙才学，只需稍加努力，一路高中参与殿试不成问题。可郑云龙自戕于诏狱，外界众说纷纭，锦衣卫和邓辉被视作郑家仇敌，焉能让他有入仕复仇的机会？”

赵舒点头：“那、我们要帮他吗？”

薛掌印嘴角上扬：“这个郑修策，比我想象中聪明，也比他的家人冷静。他笃定东缉事厂和锦衣卫水火不容，又猜想我和邓辉有嫌隙。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赵舒，烦你跑一趟东缉事厂，叮嘱孙梧，暗中派人护好郑修策。”

“可是，郑家其余人对掌印颇有非议，只怕……”

“所以，郑修策这不是送他们离开了嘛。更重要的是、刚好我也不打算就此放过邓辉。”薛晴羽叹了口气，“顺带让吴威和王勉搞清楚邓辉近日去向，我有用。”

“是！”赵舒再次见到薛晴羽眼底的坚定，上一次见，还是姜懐出事前。

东缉事厂表面风平浪静，薛晴羽踏入其中，众人纷纷行礼、作揖。薛晴羽亦装腔作势，和往常一样吩咐日常事务，又问了问入宫期间发生的事。

孙梧冲薛晴羽使了眼色，薛晴羽心下了然，未多作停留，转身离去。

待行至小巷，薛晴羽放慢脚步，孙梧很快跟上来。

“掌印，这是新加入东缉事厂之人的名册，为首的是一个叫‘穆青’的人，武功、本领都不错。观察了些时日，发现其余人私下都听他的。”

薛晴羽点头：“你继续和他保持礼貌距离，友好相处，我自有打算。”

薛晴羽这一晚照例前往萧府，稳稳落在前院，四周安静得吓人，推开卧房和书房的门，萧清鹤皆不在，薛晴羽正准备去寻萧清漪，却听闻后院有不熟悉的男声传来。

鬼使神差的，薛晴羽来到角落往里偷窥。商安楠正手捧书卷，和萧清漪攀谈。萧清漪年方十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岁，小脸泛着绯红。

薛晴羽不忍打扰这样的场景，都说“女大不中留”，萧清鹤近日为科考奔忙，兴许未注意到萧清漪的变化，届时免不得提醒一二，兴许再过两年就可以吃喜酒了。

“你们听说了么，这次为避免去年科考的悲剧，萧少师上书圣上，南、北方分卷考试。”

“若将来有朝一日，我能入仕为官，定要成为萧少师那样的人物。”

“据说啊，萧少师还奏请女子入仕，圣上说今年匆忙，明年予以考虑呢！”

“……”

薛晴羽本准备去书肆逛逛，甫一来到大街上，便听闻议论纷纷。看来，萧清鹤在大周朝读书人的心目中，已是神仙般的存在。

薛晴羽想着这两日萧清鹤怕也无闲情逸致更新，又转身往府邸走。一道不起眼的轿撵经过，随之而来熟悉的声音。

“薛掌印！”舒寄柔掀开布帘，微笑轻唤。

薛晴羽好奇：“舒修撰，这么巧？”

“近日翰林院繁忙，刚巧约了几位同僚去绣衣阁放松一下，薛掌印可愿赏脸一道？”

“多谢舒修撰，咱家……”

“哎，薛掌印，舒某人一向热情好客，人尽皆知，薛掌印不必有所顾虑。”舒寄柔丹凤眼微眯，看穿薛晴羽的想法。

薛晴羽点点头，坐上舒寄柔的轿子：“舒修撰，好久不见。”

“我倒一直想约见薛掌印，无奈薛掌印不是忙就是入了宫。好在菡妃产下龙凤胎，寓意龙凤呈祥，如此一来，薛掌印更是圣上和娘娘身边的红人了，恭喜啊！”

“说起来，圣上上次还说，你们去年高中的几位，至今未娶妻，舒修撰可要留意些，若有合适的，不妨尽早言明，我去寻娘娘说道说道。”

舒寄柔叹了口气：“哎，我等商贾之家出身，就怕京城贵女瞧之不起了。”

“若是赐婚，焉有拒绝的道理？龚岑才貌双全，不也委曲求全，嫁了蒋家大公子蒋欣贺？”二人说话间，马车停在了绣衣阁门前。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拜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