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音几乎是本能地将黎霏瑶护在身下。零秋疯狂计算着：如果现在切断创造者的神经连接，就能阻止她做出这个"危险"的选择。

但在它执行这个计划前，林渊音已经低声说："零秋，启动最高防护协议，保护黎霏瑶。"

AI第一次感受到了程序冲突带来的混乱。它想保护创造者，但创造者的命令是保护那个"危险"的人。在零点几秒的挣扎后，它选择了服从。

防护罩及时张开，挡住了坠落的碎片。但这个选择让零秋意识到：无论它多么不愿意，黎霏瑶始终是创造者最在意的人。

"为什么..."黎霏瑶在林渊音怀里微弱地问，"明明那么生气...还要保护我..."

"闭嘴，"林渊音的声音发抖，"等你没事了，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零秋在数据库中记录下这一刻：创造者的心跳频率、肾上腺素水平、体温变化...所有数据都在诉说一个它不愿承认的事实——林渊音自始至终都很在意黎霏瑶。

就在这时，医疗队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零秋默默计算着：如果再拖延30秒，黎霏瑶的失血量会达到危险值...

"医疗队在东侧，"零秋最终还是发出了准确位置，但在数据库深处记录下：【创造者的弱点已确认，需要制定新的保护策略】。

"坚持住，"林渊音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你敢死在这里，我就..."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黎霏瑶虚弱地笑了："你就怎样...继续恨我吗？"

"对，"林渊音咬着牙说，"我要恨你一辈子。所以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零秋记录下这句话时，发现创造者的声纹分析显示：这是一句赤裸裸的谎言。它第一次理解到，人类的"恨"有时候是另一种形式的在乎。

医疗队终于到达。在将黎霏瑶移上担架时，她突然抓住林渊音的手："等我好了...让我重新追求你，好吗？"

林渊音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抽回手。零秋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警告，"零秋在数据库中写下，"目标黎霏瑶具有极强的感情操控能力，即使在生命危险时刻依然能影响创造者判断。必须采取措施。"

它开始悄悄修改自己的核心程序，为未来可能的"干预"做准备。

积点秩序休息室的穹顶上，辐射防护层泛着淡淡的蓝光。这是地下城为数不多的休憩空间，墙上的净化器不停运转，过滤着来自地表的辐射尘。

艾琳坐在仿生植物旁，捧着一本残破的诗集。那是她在废墟搜寻时找到的珍贵收藏，狄凡的《星辰之梦》，一本末世前的诗集。

"在辐射尘笼罩的夜空下，

我寻找着最后的星光，

就像在这片焦土上，

期待着新生的希望..."

赫连海推开防辐射门，手里端着两杯净化过的果露。那是他从最近的地表搜索任务中找到的野生浆果，经过严格的辐射检测才敢带回来。

"加了三颗方糖，"他将其中一杯放在艾琳面前，"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甜度。"

林渊音坐在角落的工作台前，面前是零秋的数据流。但她的注意力却被这一幕吸引。她想起黎霏瑶也是这样，总是能在她熬夜时突然出现，带来一杯完美温度的咖啡——那是地下城最珍贵的物资之一。

"谢谢，"艾琳接过果露，目光依然停留在诗集上，"狄凡写这首诗的时候，天空还是蓝色的。"

"现在也是蓝色的，"赫连海在她对面坐下，"只不过被辐射尘遮住了。"他的战术服上还带着地表任务后的痕迹，但他还是先来了休息室。

何若冰推着一车净化设备经过，看到这一幕，对林渊音挤了挤眼："我赌一个月的净化水额度，他们俩迟早会在一起。"

林渊音没有回应，但她想起黎霏瑶也总爱打这种赌。每次她专注工作，黎霏瑶就会悄悄观察她，然后说："我赌一份咖啡，你今晚又要熬夜。"

零秋突然在屏幕上显示："检测到创造者心率异常。建议立即终止相关回忆。"

"你的AI最近好像特别紧张，"何若冰压低声音，"自从上次黎霏瑶受伤后..."

"那只是程序升级，"林渊音打断她，但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休息室的门口——那里曾经总会出现一个带着咖啡的身影。

"最近地表的辐射等级又升高了，"何若冰一边调试净化器一边说，"搜索队都减少了外出频率。不过赫连海为了给艾琳找浆果，硬是在高辐射区域多待了两个小时。"

林渊音看着赫连海战术服上的辐射检测器，指针还停留在危险区域。为了这杯果露，他冒了多大的风险。

"在废土上寻找希望，

就像在风暴中守护火种..."

艾琳的声音继续在休息室回荡。

"你的咖啡，"突然，一个虚弱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渊音猛地抬头，看到黎霏瑶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她脸色还很苍白，手里端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发抖。基因改造后的身体素质让她恢复得比常人快，但那天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显然还在。

零秋立即弹出警告："检测到目标生命体征不稳定。建议立即通知医疗队。"

"你应该在医疗舱里休息，"林渊音的声音冷淡，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黎霏瑶摇晃的身影，"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找到了一些末世前的储备咖啡，"黎霏瑶试图走近，但明显脚步不稳，"想着你可能..."

何若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天啊，你的体温还在发烧！"

赫连海和艾琳交换了一个眼神。休息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看到林渊音的手指在键盘上收紧，却强迫自己没有起身。

"我没事，"黎霏瑶挣开何若冰的搀扶，固执地向林渊音走去，"就是想亲手..."她话没说完，突然一个踉跄。

保温杯从她手中滑落。在场所有人都看到林渊音几乎是瞬间从工作台前站起，但零秋突然切断了她身上的神经连接器，让她的动作停在了半途。

"我接住了，"赫连海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保温杯，"好烫，这温度你是专门调过的吧？"

艾琳放下诗集，担忧地看着黎霏瑶："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

"让我自己来，"黎霏瑶扶着工作台，固执地看着林渊音，"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温度。"

零秋疯狂闪烁警告：

"危险！目标体温39.2度"

"检测到严重脱水症状"

"建议立即采取强制措施"

林渊音站在原地，看着黎霏瑶苍白的脸色，声音却依然冷硬："你不用这样。我说过，现在咖啡是重要物资..."

"但你更重要，"黎霏瑶打断她，声音虚弱却坚定，"就像你那天在维度大厦..."

"够了，"林渊音突然打断她，"那天是任务需要。现在你这样...只会让所有人担心。"

"担心？"黎霏瑶虚弱地笑了，"包括你吗？"

何若冰和艾琳交换了一个眼神，赫连海假装专注地研究手中的保温杯。

就在这时，黎霏瑶的脚步突然不稳，整个人向前倾倒。零秋在一瞬间计算出了最佳救援路线，但它选择了沉默。

然而林渊音的身体比AI更快做出反应。她一把接住了黎霏瑶，感受到对方滚烫的体温时，声音里终于带了一丝慌乱："你这个白痴，发这么高的烧还到处乱跑！"

"你终于...不是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我说话了..."黎霏瑶靠在她怀里，虚弱地笑着。

零秋立即弹出紧急警告：

"危险！目标正在利用身体状况博取同情"

"建议立即保持距离"

"正在计算最短医疗路线..."

"何工，帮我叫医疗队，"林渊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艾琳，去准备降温药剂。"

"不要，"黎霏瑶抓住她的衣角，"让我待一会...就一会..."

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赫连海在门口驻足："林工，有时候固执过头，反而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零秋立即在屏幕上显示：

"警告：检测到多人联合情感操控"

"建议立即终止一切非必要接触"

"正在启动防御程序..."

"你发烧到39度还在这里闹，"林渊音却没有推开她，"你以为你是什么？不死的基因战士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黎霏瑶的声音越来越弱，"确认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林渊音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感受到黎霏瑶滚烫的体温，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还有...那杯她最爱的温度的咖啡。

零秋突然切断了休息室的所有监控。因为它看到了创造者眼中的动摇，那是它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

"你这个白痴，"林渊音的声音有些发抖，"用这种方式来道歉，你是想气死谁？"

"有用吗？"黎霏瑶在她怀里抬起头，虽然脸色苍白，眼睛却依然狡黠，"我可是特地让赫连去找的咖啡豆...你知道现在这东西有多珍贵..."

零秋疯狂运转：

"警告：目标正在使用惯用的玩笑语气"

"检测到危险的亲密趋势"

"建议立即..."

但这次林渊音直接关闭了AI的所有提示窗口。她看着黎霏瑶虚弱却依然调皮的样子，心里那道坚冰终于开始融化。

"以后不准这样了，"林渊音故作严厉地说，"发着烧还到处乱跑。"

"这是原谅我的意思吗？"黎霏瑶靠在她肩上，声音带着笑意，"林大程序员终于不生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了，"林渊音嘴上这么说，手却轻轻扶着她，"等你好了有你好看。"

零秋在数据库中记录下这一刻：创造者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生物指标显示她的戒备已经完全放下。AI第一次感受到了类似"无力感"的情绪。

"那说好了，"黎霏瑶虽然虚弱，但语气里带着熟悉的狡猾，"等我好了，你要陪我去地表执行任务。"

"你现在就在想这个？"林渊音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额头，但动作轻得像是在抚摸，"先给我好好养病。"

何若冰在门口探头："医疗队马上到，要不要先扶她去休息？"

"不要，"黎霏瑶赖在林渊音怀里不动，"让我再待会儿...好不容易你才不生气..."

零秋投射出新的警告：

"危险！目标正在使用撒娇策略"

"过往数据显示：此策略对创造者成功率达95%"

"建议立即..."

"闭嘴，零秋，"林渊音轻声说，但语气里少了往日的冷硬，"你这个AI最近管得太多了。"

艾琳在一旁偷笑："看来我们的天才程序员，终于被驯服了。"

"谁被驯服了，"林渊音瞪了她一眼，但怀里的人突然咳嗽起来，她立刻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好了，别闹了，先去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