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珠宝的董事长平日里忙得和背上安了发条的机械人似的,根本没空管企业以外的事情,对自己的孙子在娱乐圈的事业也不屑过问,更不会关注社交平台上那些浮夸的热搜。
这是越绮雨之前的想法。
她免不了觉得陈意祯在候机室放的那句狠话除了宽慰宽慰他自己再没有任何用了。
但当她在拍完节目的第三天被几个彪壮的保镖绑架到陈家的别墅里接受陈老盘问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有点年轻了。
陈老爷子外表像弥勒佛但气质像希/特勒,坐在客厅的主位上,胸前拄一根拐,不怒自威。他盯着被保镖押跪在地上双手受捆的越绮雨,对管家平静道:
“去喊小祯过来。”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一阵散漫的脚步声。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陈大少爷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在看到越大小姐的时候吓了一跳,觉全醒了。
“越、越绮雨?”他快步地走近,看到她跪在地上正一脸怨气地盯着自己,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噩梦。“怎么会这样?”他连忙让保镖把人放开,要去搀她起来,却被保镖阻止了。
“她现在还不能起来,”这时,陈老爷子发话了,“小祯,你之前说越家的女儿对你出言不逊,今天我让人把她带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如果确实有这件事,那么她要受陈家的家法处置。”
这话刚说完,管家就拿来了一方戒尺。那尺子看起来又沉又重,油光泛亮,不知道历经几代,教训过多少不听训的晚辈。
越绮雨一看那戒尺,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威胁,心头来了气,忿忿地喊:
“家法处置?你们陈家什么家法这么厉害能管到我们越家的头上?陈董事长,我平时听爸爸说起过您,知道您是行业里坐首席的大佬,你们陈家是很牛,但是我们越家也不是什么说不上话的喽啰,麻烦您老人家以后不要用这么出人意料的方式把人绑过来问话,您说我不讲礼貌,那您这么做又是讲的哪门子礼貌?”
“还有,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不回家我爸妈会担心我,到时候派人来找到这里的话,彼此都尴尬,何必呢?”她言下之意是想让老头赶紧把她放了。
却没想到陈老爷子反将一军,说自己早就通知过越总裁和总裁夫人,也讲明了事情的缘由。越家的夫妻俩知道实情后,虽然心疼女儿,但也没办法袒护,只能让她听陈家的处置了。
越绮雨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骂了对方十遍百遍,只想着老头子来个突然晕倒什么的意外情况好让自己尽快抽身。
陈老爷子不理会她幽怨的眼神,转而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孙子,“小祯,你如实说,旁边这位越小姐当时是怎么说你的?你不要怕,爷爷给你撑腰。”
“爷、爷爷……”陈意祯却慌张道,“不是的,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没那么严重,您不用这样……”他知道自己爷爷言出必行的性格,为了不让越绮雨遭殃,赶紧替她辩解着:
“这是个误会,我当时是因为跟越小姐在公事上吵架太生气了,回来才说她对我说了很没礼貌的话,其实她什么也没说……”他说完以后,又去搀越绮雨,说要派人把她送回家。
“对不起,这么晚了把你绑过来,你吓到了吧,”他一边给越绮雨松绑,一边难堪地小声说,“我没想到爷爷会这么做,我当时只是……只是……”他只是想要对方的一声道歉,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得这么严重,于是越说越急,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在越绮雨眼中跟个刻意唱红脸的角儿似的。他听见对方恨恨道:“装什么好人,假惺惺。”他怔了怔,抿着唇给她接着解绑。
这时,坐在对面的陈老爷子又开了口,和他确认着事情的真相。
“小祯,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你随意撒谎污蔑了别人,那我们陈家就必须给越家道歉赔罪,而你就要接受双倍的家法处置,你想清楚了吗?”
陈意祯瞄了眼管家手里那把长近三尺,宽超一寸,厚过手掌的戒尺,目光颤颤地收了回来。
他把越绮雨搀了起来,自己跪了下去。
“是我撒的谎,越小姐没有对我说过无礼的话。”
越绮雨站在他身后,见他清瘦的身板微微打颤,想来他从小听话,应该是没挨过打的,现在却为了袒护自己而替罚,心头说不过去。
她把他一把拉起来,承认了自己昨天的言行。
“陈董事长,他没撒谎,”她盯着神情凛肃的老人家,冷冷道,“我昨天是说了侮辱他的话,你要罚就罚,不要废话了。”
陈老爷子暗哼一声:“你对小祯说了什么?”
越绮雨看了陈意祯一眼,见他对自己默默摇头,心中对他充满了恶意的戏谑,不顾后果地说:“我说他倒贴,说他想跟我卖热度,说他品行不端心术不正,还说他任我——”
“越绮雨!”陈意祯抓住她的手腕,“别、别说了……”
越绮雨甩开他的手,直视着陈老爷子,低声地挑衅:“我还说您的宝贝孙子……任我睡。”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沉默。陈老爷子眉头一皱,只对旁边的管家说了一个字:
“打。”
越绮雨重新被保镖按着,跪在地上,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十尺子。
按陈家的家法来讲,那尺子须使得讲究,不能见明血,要将伤势淤在体内,初时不见真正厉害,从第二天起算,七天之内,见青见紫,一天比一天更痛才算合格。且肌骨越硬,肌肉越紧,痛感越强。
越绮雨是健过身的体格,背上挨了这十尺,跟在古代县衙里挨了十大板子没什么区别,痛得难忍,脸上汗如雨下。
陈老爷子行了家法,问她服不服。越绮雨疼得咬嘴巴,往地上空啐一口,盯着他不说话。老爷子冷笑一声,说她有种。
“你听着,在江城,没人敢对我们陈家的孩子说那些话,也没人敢给我陈鸿川看这种脸色。”
“我看在你是越家女儿的份上,小祯的事今天就算了了,但如果你以后敢再这么侮辱他,那就不是凭陈家的家法处置那么简单了。”他缓缓起身,在保镖的跟随下往外头走。经过越绮雨身边的时候,那双本就眯着的眼睛弯了弯,反倒更显出一分森冷:“现在的小辈还是该多学些礼节,谨言慎行,少造些口业。”
越绮雨心气也高,望着他的背影,恨恨道:“那我祝陈老前辈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多做些正事……”
陈老爷子没回头,只稍停了停,暗骂她一声“孽障”,拄着拐,在一堆黑衣的跟护下离开了。
在他走后,陈意祯站起来,焦急地询问越大小姐的伤势。
“要你管啊。”越绮雨没好气地说。
陈意祯抿着唇,看她脸色苍白,说要带她去医院。这时,管家却悄悄地告诉他陈家的药库里有专治越绮雨受的打伤的药膏——据说是陈总裁,也就是陈意祯的爸爸年轻的时候让老中医偷偷调配的。陈意祯一听,急忙地拉着越绮雨去药库取药。
陈家的药库是一座地下仓库,除了陈家内部的人,平时没人进去,也没人进得去。
陈意祯把人带到仓库里,正要找药,却没想到被越绮雨从后面一抱,压在墙上亲了嘴巴。
“唔……唔!”
少女不顾青年的反抗与挣扎,本着报复的心态把人紧紧锢着,狠狠地吮吸那两片薄薄的唇瓣。那两片唇瓣像棉花糖,吻上去甜丝丝、软绵绵,叫人不舍得离开,只想变本加厉地欺负。她把对方抱得更紧了。
“唔……越……越绮雨!”陈意祯的呼吸稀薄起来。他使尽全力推开了对方,气愤地瞪着她。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越绮雨抬手抹掉唇角的血,碧色的眼眸睨着他,带着轻浮的笑意:
“既然都说我是没礼貌的人了,那我做点没礼貌的事也是应该的。”
她看着青年湿润的眼睛,再次上前,双手攥紧了他的手腕,往上死死地扣着。她又猛地吻上他的嘴唇。
陈大少爷反抗不了,被迫忍受着对方唇齿的侵/犯,指责的话到唇边破碎成零散的呜喘,合着湿热的泪水往回咽。一声一声,撩动着越大小姐满腔的欲念像幽幽的鬼火攒动起来。
空气中飘散着一点腥甜的血气。
“不……不要……”
陈意祯只觉得双腿不听使唤地变软,一面抗拒着,一面急促地呼吸,在少女的口中乞取仅有的空气。来不及吞咽的津液溢出唇角,顺着他修长的颈线往下滑去,绕过纤细的锁骨,沾湿了睡衣的领口。
“放……放开我……”
少爷像一头受惊的梅花鹿,清澈的眸子里噙着泪,越绮雨感受到对方的惶恐与无助,感受到那具她紧贴着的身躯里,来自胸腔的剧烈起伏。
“那你求我啊,”越绮雨捏着他的下巴,低声笑,“求我我就放了你……”
“不……不……”陈意祯抽噎着喃喃,“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越绮雨耳廓一麻,眼眸暗了,只觉得眼前人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是披着一张人皮的艳鬼,是旖旎的一抹幽影,似清而烈的一缕香。
想嗅个够。
这么想着,她一手掐着他的腰杆,另一只手顺着他羊脂似的皮肤滑进了他白棉的睡衣里。
陈意祯惊叫一声,挣扎得更厉害了。可少女并不放过他,放肆地捉弄,像一头狼咬住羔羊的脖颈,享受对方脆弱的颤栗。青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滑过潮红的脸颊,断线般地往下掉。过了一会儿,当少女还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终于如她所愿地开口了:
“求你……”
他盯着她,无力地嗫嚅着:
“求你……停下……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
越绮雨如愿以偿地听见他的求饶,内心涌上一股巨大的满足,暂停了手里的玩弄。她退开一步,看见青年靠着墙壁跌下去,戏谑着说:“陈大少爷,你现在看起来真像只楚楚可怜又欲求不满的猫咪。”
对方并没有说话,用手攥着自己的衣襟,默默地发抖。
越绮雨见他不还口也不理人,心里有点慌了,激将着说:“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陈意祯,你恐怕就是表面不食烟火,实则欲拒还迎吧?”她拿话刻意地戏谑青年,想激起他对自己的反讥,可对方依旧不说话,捏着衣襟,看样子真被吓坏了。
“喂,你至于吗?”越绮雨心虚道,“我不就、不就挨了你一下,反应至于这么大吗?平时有多少男的让我挨我还不稀罕呢,陈大少爷你在矫情什么?”她说完,又恶人先告状地补充:“再说你不也把我嘴巴咬破了?我还没找你负责呢。”
陈意祯默默地掉眼泪,过了一会儿,抽噎着开口:“扣子……把我的扣子还给我……”
越绮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往地下扫了一眼,忽然发现自己脚边落了颗白纽扣,应该是从他的睡衣上掉下来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拉扯对方的时候把他衣领处的纽扣拽掉了一颗。
她蹲下身,捡了扣子,递到对方眼皮底下。
陈意祯颤巍巍地接了扣子,攥在手里,头垂得低低的,不看人。
“你走吧……越绮雨,”他低声地哭诉,“你把药膏拿了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本来想和你做朋友的……可我惹不起你了……”
“那些词条,我会请人处理干净,你别担心它们再打扰到你……以后、以后我们也都不要有任何的合作……”
这些话像微小的石子,一颗接一颗地投进心潭,乱麻似的情绪在越绮雨胸中微漾。
比起尖锐的指责,青年的言辞更像是落魄的哀求。越绮雨不愿意承认,她对他产生了一点愧悔。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故作厌嫌地说:“那是最好不过的。”
她没拿药膏,离开前又刻意蹲下来,伸手抹了把青年颊边的泪花,嗤笑着调侃:
“十个板子换你这副表情,这顿打挨得也是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