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阁——
“你这个茶室倒是不错。”喻柯抿了口温霁舟亲手泡的茶,赞叹道。此刻的温霁舟跪坐在蒲草坐垫上,熟练的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桌前是同样跪坐着的喻柯和贺烨,贺烨红色的头发和禅意的茶室一点都不搭,但他垂眸喝茶的样子却这么沉静。
茶室满满古典韵味,屋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茶桌上的玉瓶里还斜插着一支枯梅枝干。
“茶室不错,茶怎么样?”温霁舟轻抬眼,问道。
“也很好,很香,味道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喝过,这是什么茶?”喻柯问。
“你猜猜呢。”
“是‘惜云’吗?”一旁的贺烨开口。
“不错,”温霁舟微微点头,“安安送来的,皇室贡茶,惜云。”
“难得一见呢,看来是晏离给的,”喻柯嗤笑一声,“他可真舍得,这茶可是千金买不到一两。”
不是夸大其词,惜云这茶产自祈茗乡一棵千年古树,名为古云树,全帝国仅此一棵,其他地方的云树树龄都不大,最高也才七百年,不到千年的云树产的茶叫云茶,量多价低,而祈茗乡那棵千年古云树产的茶,名为拂云茶,意为有云拂过,口味清香典雅,古云树的最高处,那些天天浸润在云雾之中的茶叶,被唤作惜云茶,采摘不易,能拿出来的也就树尖那一点点,千金难换,惜云,也被称为帝国第一绿茶。
惜云茶,那棵千年古云树一年产的量也不过五百克,纪晏离居然拿出整整一盒送给温霁舟,温霁舟嘴角上扬,帝国第一绿茶吗?
“晏离人呢?”贺烨想起来。
“陪安安吃花糕呢。”温霁舟低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细细品味,点了点头。
“呵…”喻柯翻了个白眼。
—————
〔一会喻桉会出现,你要不小心撞到他,然后就不用我教了吧〕
又是这种无聊的把戏,次次都失败,白清钰还是嗯了声〔然后装可怜,吸引他们的注意〕
〔你很上道〕织罗赞许〔总的来说,你要衬得喻桉很坏,你很好〕
—转角处—
“安安,不要吃太多,而且边走边吃会打嗝还会肚子疼。”纪晏离跟在喻桉身后,任凭他到处乱跑,像个什么都不怕的小狮子。
“奥,那我少吃点,”喻桉停住脚步,眼睛凝在前方,轻声问纪晏离:“晏离哥哥,那个黄色的是什么?”
纪晏离视力很好,不过那处确实有些模糊,不确定道:“好像是只猫。”
“去看看,”喻桉突然想撸猫,“我就摸一下,团儿不会怪我的。”
喻桉轻手轻脚地沿着墙边走过去,却被拐角处冲来的,不知什么给突然撞到,力度不小,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喻桉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听到喻桉的惊呼,纪晏离急忙跟上来,看到喻桉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保镖快速的围上来,喻桉也被纪晏离扶起,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周围的人没见过纪晏离这般紧张细心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被保镖挡住视线。
“你……”白清钰也跌坐在地上,裤子被磨破,白色的卫衣也脏脏的,和浑身上下完好的喻桉相比,显得无比可怜。
“我,我不是故意的,喻小少爷。”白清钰连忙解释,像是痛的站不起身,被林淇扶起时,腿还在颤。
“我没事的,”喻桉不想和白清钰多接触,能避开就避开,抬起头和纪晏离说:“应该是不小心吧,一个拐角处,谁都看不到。”
“没事就好,安安,”纪晏离扫了白清钰一眼,既然喻桉不想迁怒他,那就没必要计较,于是招手让保镖送走他。
白清钰泫然欲滴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都隐隐偏向。
“是白清钰,他怎么了,身上好多伤。”
“他好可怜…”
“有人欺负他?”
“是不小心撞上的,我都看到了。”
“……那他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
“…………………”
“……”
“走吧,安安,我们去找你二哥他们。”纪晏离觉得人多的地方就是不安全,总有不知好歹的人扰了喻桉的心情,还是更应该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嗯,”喻桉拽拽纪晏离的袖子,抬着头望着他,“有点疼。”
纪晏离紧张极了,马上就要叫担架和医生:“哪里?”
喻桉拉住纪晏离的手,拦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屁股疼。”
纪晏离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喻桉的屁股,揩油流氓的行为在他的动作下却看起来这么正义,纪晏离表情冷淡,眼里满满都是紧张。
众人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看见纪晏离弯下腰,一手抄起喻桉的膝弯,一手揽着他的腰,轻轻松松将他打横抱起,喻桉倚靠在纪晏离怀里,没心情关心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有些疼,需要被好好对待。
“晏离哥哥,”喻桉小声撒娇,“唔…嗯。”
“抱紧我,掉下去更疼。”纪晏离收紧臂膀,低下头轻轻用下巴蹭了蹭喻桉的头发,显得如此亲昵。
喻桉闻言抱紧的脖子,一路被纪晏离抱到二楼茶室,有侍者推开门,纪晏离把喻桉放到了软塌上,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
“怎么回事?”喻柯急的站起身,走到塌边,看着趴在上面的喻桉,有些无从下手,“纪晏离,你就这么照顾我弟弟。”
“我很抱歉,安安。”纪晏离微垂着头道歉。
“唔,哥哥,是我不小心,和晏离哥哥没关系。”喻桉说了一遍和白清钰不小心撞上的事情。
“那个白清钰到底要干嘛,我才不信他不是故意的,”喻柯才不会信,他弟弟伤着了,他急需一个发泄情绪的对象,显然白清钰最合适,无权无势的特招生,一直是学院的最底层,“上次期末也是,他为什么总针对安安。”
“是他拿着考场表,摸清楚这几个人会在什么时候经过器材室,然后自导自演了一场戏,陷害你。”温霁舟走到塌边,和喻桉解释道。
贺烨放下茶杯,对电话另一头道:“开始吧。”
—前院—
周诺放下手机,绿色胸针反射出的光芒让他显得有些阴森,他清俊的面容染上一抹笑,转头和不远处的,另一个戴绿色胸针,棕色头发的男生对视一眼,周诺和科里安,再次合作。
此刻,大幕渐起。
“大家好,我是学生会副会长科里安,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对我不陌生吧,”科里安棕色的头发微微卷,在麦克风的加持下,声音可以让整个场所的人听见,人群慢慢聚集,“很高兴和大家相遇在这四季如春,宛若仙境的竹林,今天,我应温会长之邀,来主持本次晚宴。”
有些学生信服,毕竟温霁舟这个名字往往象征着正义和公平。
“今天我们有个很重要的游戏,叫做,流觞曲水,”周诺走过来,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把头发向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声音透着玩世不恭:“游戏很简单,瀑布下的泉水旁有一条小溪,溪流成九曲,一次参加十八人,在上游置一酒觞,酒觞随溪流而下,酒觞停在什么地方,那里坐着的同学,就要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
听起来像另一种形式的击鼓传花。
科里安接过话,继续说:“当然,这里有些同学还没有成年呢,所以,不喝酒哦。”
有同学疑惑,悄声问同伴:“啊?那用什么?”
“不知道,你参加吗?”同伴回他。
“玩玩呗,很好玩的样子,在这个环境下玩这个太有感觉了。”声音雀跃。
“就是啊,太美了,感觉自己都要成仙了。”
科里安微微笑,目光穿透性的扫过整个会场:“十分钟之后,想要参加的同学,来我这里报名,以十八人为一小组,一小组玩五轮游戏。”
有学生感叹:“啊?那抽到的概率不是很高诶,玩一会吧。”
“心动了。”
“走,报名。”
“……”
—山水阁—
温霁舟抬眼,手上还持着一只白玉茶杯,问:“开始了?”
贺烨放下茶杯,站起身,“嗯,走吧。”
“做什么去,霁舟哥哥。”喻桉坐起身,被摔到的屁股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只能坐在软垫上,疑惑的问温霁舟。
纪晏离冷冰冰道:“你的霁舟哥哥要去当吉祥物了,你不许跟着去。”
“奥,那我坐在这里看,”喻桉指了指茶室靠窗的位置,他注意到下方围了很多人,看来四人要去的目的地就在那里。
喻柯揉了揉喻桉的头发,低下头轻轻和喻桉说:“安安,哥哥还有事要处理,你不要离开山水阁,保镖会在外面保护你。”
“好的。”喻桉摔到了屁股,站起身走动时还会觉得酸痛,想乱跑都不行。
人群中
林淇有些担心的看着白清钰,“你真的要参加?清钰。”他还记得白清钰在假面派对被带走的事情。
白清钰微闭着眼,眼角的泪痣让整张脸显得更清隽,他嗯了一声。
“你不怕这还是他们针对你的局?”
“不会的,我没有再招惹他们了,”白清钰扫了一眼林淇胸针上的绿色绸缎,收回眼,看着楼阁中缓缓走出的四道身影,“我也需要一个庇护,不是吗。”
—庭院—
此刻已经分好组了,一组十八人,有五个小组参加,参加的人还是挺多,一群群佩戴着绿色胸针,紫色胸针,白色胸针的学生站在一起,看似是为游戏而来,但若是能够得到溪水上游那个人注意就更好了。
“请宾客们落座,”科里安温和有礼,站到溪水上流,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朵朵完整的重瓣桃花,“游戏马上就开始了。”
只见侧卧在美人塌上的温霁舟,修长的手指捻起托盘上的一朵桃花,放在叶子型状的白玉羽觞中,将羽觞轻轻推入溪水中,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水面,离开时带走一两滴溪水,月白色的衣袍漫着淡淡的蓝光,玩弄桃花轻点溪水,漂亮的像天上人。
“桃花停在哪位同学身前,哪位同学就要选择真心话大冒险,第一局的真心话大冒险由温会长出题,下一局由上一局的同学出题,依次类推,记住了吗?”周诺站在下游,拿着麦克风说,确保不会有参与者没听清楚游戏的规则。
有些男生看着侧卧的温霁舟,脸悄悄的红了,在被仙人吸引了目光的情况下,盛着桃花的羽觞,悄然停在了一个同学面前。
“啊?,我…”是一位戴着紫色胸针的男孩,看着稚嫩,穿了件鹅黄色的衬衫,他站起来,抬眼望着温霁舟,温霁舟礼貌回望着男生,眼里透出欣赏,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个男孩眉眼处像极了某个人。
“我选择真心话。”
“请问,上次接吻,是和谁?”温霁舟笑着问。
很暧昧的一个问题,男孩脸倏一下就红了,嗫喏:“我…没有和人,接过吻。”
“嗯,坐下吧。”清润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魂一荡。
游戏继续,后续温霁舟不会再出问题,真的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捻起桃花,放入羽觞,微笑的看着这场游戏,水浸润他的手指,桃花上也沾了一点溪水,人如桃花,花如人,那些想要引起他注意的男孩,频频看向他,有的会在站起身时不小心绊倒,吸引他的目光。
有幸被桃花羽觞选中的男生,还悄悄把桃花装到口袋里,打算回去做成干花,标本。
游戏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在山水阁窗台上撑着头看游戏的喻桉,也觉得这游戏实在有趣,这些真心话和大冒险,都比上次假面派对的有趣多了,所以当主持人说到最后一组时,喻桉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不经意看见坐在曲水旁,那道熟悉的白色人影,喻桉放下手,微微倾身,这不是…白清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