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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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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姜秋叶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上方的藕粉帷帐,风从屋外涌入,吹起轻纱悠悠晃荡。

“叶儿,你醒了。”

季辞低沉的声音和佛手柑香刺激着五感,她迟疑了许久,脑海中浮现昏厥前的画面,心痛如绞。

视线移到季辞担忧的面上,她忽然掀被起身,倾身抱住他,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失声痛哭。

他微微一叹,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叶儿乖,不哭了,姜夏花没事儿。”

哭声戛然而止,她松开双手呆滞地看着他,没忍住打了一个哭嗝,面部凌乱地粘着发丝。

她有些不敢置信道:“啊,什么?”

“嗯,你没听错。”季辞无奈地将她脸颊上的发拨开,又说了一遍:“你妹妹,姜夏花,她已经无碍,就住在院中的偏房里。太医令看过,那匕首未中要害,伤口也不深,只是失血不少,需卧床静养。如今还在昏睡,但太医令说并无危险,很快便会苏醒。”

她愣在远处,抿唇,有些尴尬地看向季辞,“哦。”

片刻后,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胡乱擦了一把乱七八糟的脸,低喃道:“那就好。”

“傻子。”他戳了戳她额头,“你若出了事,你要为夫怎么办?”

当时他着急忙慌带人奔至林中,见她昏倒,浑身是血,模样如鬼一般,简直让他心梗发作,将他当场吓死。后来太医令说她只些许轻伤,才终于松了气,仅仅片刻,好似重活一番。

看着她的模样,他挑起眉,虽努力克制,可还是勾起了唇角,拳头抵住,忍住痛苦憋笑,浑身抖成了筛子。

姜秋叶呆呆看着他,不明白他笑甚,戳了戳他。

他好不容易终于克制住,当再次重新看向她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憋得实在痛苦,见她又如此单纯无辜,抬头朝着妆奁边的铜镜努了努嘴。

姜秋叶心中来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掀开被褥下床,走至铜镜前一看,里面的模样令她震惊不已。

只见铜镜中的女人,原本抹了脂粉的脸,如今白一块,黑一块,红一块,唇脂晕开,眼皮发黑,额间原本的芙蓉花钿变成了一团红晕。而自己的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如鸡窝一般。

她被这模样惊吓道,“啊——”得大叫了一声。立刻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脸,想找块地将自己埋了去。

见她反应,季辞坐在床上终于咧嘴仰面大笑起来,有些腹痛地倒下。

姜秋叶气急败坏,走回床榻边,用力推了推他,另一只手上的袖子仍挡着自己,大怒:“好你个季辞!你帮我擦了身体,换了衣服,竟不把我脸擦净!”

“我、我、我还没、还没来得及。”他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有些痛苦皱眉。

“我真是看透你了!”姜秋叶上前,用力拍打了一下他屁股,又骑上他的腰间。

季辞觉得自己似乎没了面子,竟被女人打了屁股,装作恼怒道:“大胆!”

姜秋叶见他眼中带笑,知他就是个别扭男人,根本没有真正生气,恶狠狠凶着他:“我看透你了季辞,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否则怎会单单把我衣服换了,却不净我脸!”

他伸手枕在脑袋下,咧嘴笑着,露出皓齿,道:“夫人,你真冤枉为夫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夫人这副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眼神暗了暗,看着像极了地府小鬼的小妻子,脑中又冒出了刺激的画面,反手将她压至身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他贱兮兮道:“这位是白无常?还是黑无常?今儿来勾本王的魂来了?”

她一怔,没想到季辞如此重口,对着她这副自己都害怕的模样还能下口。又是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白日宣淫!

她就知道!

以前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季简兮,实际上心中住了一个小禽兽。

她笑靥如花,眨了眨眼,娇嗔道:“我不是白无常,也不是黑无常,我是阎罗王。想活命?先把我伺候好了再说。”

看着她眼中的光,他以吻封缄,认真地吻过她的花脸,从唇,又转移到耳廓,轻轻咬了咬,惹得身下人一声轻叫。

两人鸳鸯帐中嘻嘻哈哈玩了一整日,直到接近暮色四合,才叫了水,清洗干净,便再也未下过床。许久后,又让人送了膳入寝室,前些时日太过疲惫,忽然歇息下来,竟门都不愿出。

……

姜夏花醒来时,不敢置信自己竟还活着,摸了摸胸前的伤口,抬起手臂遮住了双眼。

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如今已是白日之下,屋内敞亮,床铺柔软,很久没有这种舒适之感。

听见屋外传来银铃般笑声,她一怔,捂着伤口努力坐起身,穿上床边为她准备好的鞋履,走至窗棂前,往屋外看去。

今日阳光明亮,入了夏,天气渐渐闷热,屋外的小院中一棵槐树,四周种植了许多不同的花。

她看到季辞坐在石凳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认真看着。姜秋叶怀中抱着一只白猫,她似乎见季辞看书不理会她,便上前将书抽走,把白猫扔到季辞怀中。

两人不知说了甚,季辞立刻蹙眉摇头,可姜秋叶又拉起他的袖子晃荡一番,他便又点头应下。

见状,姜秋叶立刻跑至一旁,摘了许多不同的花,走回他面前,将那花一支一支插在他头上。季辞一脸嫌弃,做完一切后,她便开始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季辞虽是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明显的宠溺。

姜夏花愣在原地,自有记忆起,她似乎是第一见,姐姐竟能如此开怀大笑。

此刻,从来未出现过她身边的两个字,“幸福”,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垂眸,带着复杂地心情坐回床上,发呆许久。

直到外面声音消失了很久后,偏房的门被推开,她抬头一看,是姜秋叶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刚才摘下的花。

姜秋叶见到姜夏花醒来,大喜,立即箭步上前,把花放在案几上后,将她搂入怀中抱住。

带着哽咽道:“太好了,夏花,你醒了。”

姜夏花没有说话,也没有回抱,许久后才缓缓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姜秋叶放开她,看着她等她说话。

“姐姐......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我从未见过。”姜夏花手指拧在一起,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失落。

“夏花。”姜秋叶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她很早就想与这个妹妹谈一谈。

见她看过来,姜秋叶带着认真,和声细语道:“夏花,我们命不好,从小对母亲没有记忆,父亲又是赌徒。后来又被卖入飞燕阁中,每日经历生死坎坷。夏花,过去的时日中,你有过某个瞬间,感到快活吗?”

“有啊!”姜夏花有些激动,“只要看到姐姐,我就感到快活!姐姐是我这世上最爱的人!”

姜秋叶沉吟许久,道:“但是夏花,我曾经却无一日快活。”

看着姜夏花眼中的破碎之感,虽是不忍,却还是道:“夏花,曾经我也以为,生活便是我们所经历的那样,每日为了活着拼命挣扎。在飞燕阁的一方小小天地间,除了完成任务,便是训练。直到有日,我忽见天地之广,才意识到,我们所生活的那片地,太过渺小。”

“最初,我只是想走出那小方天地,去感受感受外面的世界,是如何一番景象。来到盛京,我大部分时日都很快活。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家,真正的依靠,真正的爱。”

“夏花,我承认,我很爱季辞,可我又何尝不爱你呢?我们是亲姐妹,一路同生共死而来。”她伸手握紧了姜夏花的手,“夏花,姐姐以后,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无论自杀也罢,还是杀了季辞。可是你先给自己,给我们一个机会,感受过我所说的快活,再做决定好吗?”

思索一番后,她又立即补充道:“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真的去杀了季辞,我定然会随他而去!还会将他藏起来,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们的尸体!”

“姐姐!”姜夏花有些不可置信,摇了摇头。

姜秋叶抿唇,若她真要杀季辞,她定然会阻止。只是对疯子说话,还是得用疯子的行为逻辑。

“夏花,所以,你愿意给我们,给你自己这个机会吗?”

姜夏花躲开她的视线,凝思良久后,刚才透过窗看到的画面又划过脑海,最后看回姜秋叶的双眼,点了点头。

……

姜夏花身体一直不好,除了姜秋叶每日为她亲做药膳外,季辞也让人为她调理身体。

原以为长年累月的实验,这辈子或许真与健康无缘。却未想到,那裴栀却提出了以蛊养身的方式,道若是能去最南部的一处山谷中,再加上他的蛊术,未来有七成治愈的可能。

姜秋叶听闻后惊喜,却心中不安。毕竟曾经深受蛊毒之害,对于以此治病一事,也是半信半疑。

姜夏花却未过多思索,主动提出要去那南部山谷。姜秋叶见她决绝模样,知道她对自己与季辞之事虽依旧难以想通,可至少愿意为了自己主动迈步,重新寻那希冀。

这样也好,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送走姜夏花,斐栀也随她同去南部。后来又无意间听闻,或许是言无那日直接击杀母蛊的原因,那母蛊一死,随着它的子蛊也全部消散,槿红也因此解了蛊。

运气算是不错,可人却悄悄离开了那橙苑,消失在盛京,不知去了何处。

姜夏花离开没多少时日,北方战事愈发吃紧。

听闻骊军方面不知从何处,招了一军师,知人善用,导致周成虎方攻打城池愈发困难,如今几路人马僵持,打起了消耗战。长此以往,对大晋必有损伤。

为此,季辞主动请缨,决定亲自带兵出征北伐,由唐太傅等辅政大臣总理朝政。同时又任命了数名武将,随季辞共讨骊贼。

姜秋叶听此消息后不依不饶,假哭了许久,无论撒娇也好,生气也罢,各种手段用上,可他依然决定亲自征讨。

是夜,他沐浴过后回房,见到自己小妻子气鼓鼓,背对着自己盘腿坐在床榻上,无奈摇头上前,试图将她拉入怀中。哪知她忽然变成了僵硬的木头一般,怎的都拉不过来,最后他只得坐上前,将她圈住。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叶儿,如今战事吃紧。好在现在是夏日,粮草辎重供应不断。可若是一直拖下去,过秋入冬,这消耗战便会损我大晋命脉。”

“曾经战乱之时,每每入冬,前线附近尽是受灾荒与战乱之苦的百姓。那些我年少时经历过,虽战争导致的这些痛苦避无可避,可为夫身为大晋摄政祁王,亲赴战场,鼓舞士气,尽可能在冬日前拿下凉州五城,加快北伐进程,减轻灾祸,这是为夫的职责,也是为夫所希望的。”

他说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为夫明日便要出征,这样你也要和为夫生气吗?”

姜秋叶听闻后身体松了下来,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坐着,红着眼睛,声音颤抖:“夫君,叶儿只是......只是舍不得你罢了。北伐乃大战,你这一走定然是数年,不知何时才归。再加上战场险峻,若是你出了事,你要叶儿怎么办?”

季辞叹息,揉了揉她的眼尾,道:“等到了那边,我只要一有空,便给你写信好吗?况且,我以前不也是多年征战,如今我还有了你,有了我们的家,更是会万分小心。”

而后他又从腰间摸出自己的私印,放到她手中,道:“我将天去留在此地护你,以及盛京所有暗卫,府兵,还有我手下一支军队,全部听你调令。这样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能保护好自己。”

姜秋叶低头看着这私印,紧紧握住,心中难免动容,“天去武功高强,让他跟在你身边吧。我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天鬼级别的杀手,怎会护不好自己?”

“乖,听话,难道你要让为夫上了战场,还担心你在盛京的安危吗?”

姜秋叶听他这样说,便只能点头应下。知他打定了主意便不会更改,在这大事上,一开始便无法阻止。

她只是,想对他耍耍小性子,让他哄她罢了。

“夫君,那你要答应叶儿,一定!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我答应你,我发誓,一定平安归来。”

他伸手将她揽过,轻轻一吻,心中同样万分不舍。

而夜色还很长,似乎又太短,鸳鸯帐外,偶尔听见几声蝉鸣。

翌日卯时初,天还未亮,季辞便起了身,姜秋叶虽困倦,却也撑着爬起来为他送战。屋外城中已经传来了号角声。她亲手将战甲为他穿上,扣上排扣,披上暗红披风。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战甲地模样,若说平日他风光霁月,此时便是铮铮铁骨。她看着他俊美的脸,想要将其牢牢记住。

他揽过她深深一吻,迟迟不愿分开,直到天去将房门敲响,道:“王爷,点兵已毕。”

听见声音后,他才意犹未尽地将她放开,拿过案几上的铁胄和宝剑,定定看了她最后一眼,而后转身出门。

姜秋叶不能在城门口送战,却去了城墙之上。

高墙风大,将她披在身后的青丝和身上的藕粉罗裙吹起,她看着下方火把明亮,随着号角长鸣,众将士整齐划一地大喊着:“必胜!必胜!必胜!”

此番浩荡场面,激起了她心中一腔热血。

天去与明月跟在姜秋叶身后。

看着她面上掩盖不住的担忧,天去上前安慰道:“王妃不用太过担心,王爷用兵如神,向来百战百胜,定会很快得胜而归!”

“嗯。”

姜秋叶勉强地勾了勾唇,眼睛定定地看着远处难以看清的暗红身影,隐忍着快要溢出的泪,忽然似是心中感应一般,虽看不清,可好似季辞转身看向了城墙之上。

姜秋叶立刻抬手用力挥了挥,强忍着心痛,脸上带着笑容送别她的简兮哥哥。

此次一共三十万士兵出征,直到看不见一人,她也依旧站在城墙上,看着北方天际。风一直很大,天去和明月也安静地陪在她身后,直至夕阳西下,余晖洒落。

她忽然轻声低喃道:“战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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