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大雍与大元比斗的第一日，太阳很大，虽然是春天，却意外的热，明晃晃的炽热的眼光，走在路上都能叫人被汗水迷花了眼睛。

特意划分出来的校场同样在城外，这时正有许多百姓同样结伴前往，脸上都是对大雍的信赖与快活。

好像这一场叫大雍头痛的比试，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大雍对大元的小小戏弄。

大雍的百姓是高傲的，这高傲正是大雍拼死拼活想要守护的东西。

校场周围还有人抓准了机会，在摆摊买东西，卖些甜水吃食，光顾的人也不在少数。

今日是温停要出场的日子，温稚水也跟着他一块儿来了。

温停穿着黑色的劲装，头发高高地竖起，他的面容冷厉，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肃杀与自傲，这位在边城叱咤风云的少将军在长安终于也展示出了他的峥嵘。

到了校场，温稚水才发现这校场与往日所见大不相同，除了周围一圈被围起，都是密密麻麻的百姓。

在起点的不远处，竟然不知何时垒砌了一个高高的看台，仿佛是用大块平整的石头垒起来的，瞧着颇为气派，其上设置的坐席想必就是皇室与高官以及大王子的位置了。

其上只是零星有了几个官员，离得太远，她瞧不见是谁，但是中间的位置还空着，想必是圣驾还未到。

走进了校场，双方人马俱是已经到齐了，温稚水竟然瞧见了当初在校场便看见了的那位安全校尉，原来他也是今日上场的三人之一。他正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纷争。

温稚水也难免被这两个人吸引了注意力，因为他们的动静实在有些大，周围一圈人，没有不被他们吸引目光的。

争吵的这两人温稚水也并不陌生，其中一位正是大元的巴扎克，而另一位竟然是丁零。

这样一个熟悉的人。

她认得丁零，准确来说，是上一世的她认得丁零。她看着丁零，心头蓦得被复杂的情绪占据。

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上一世的炮火与鲜血，硝烟与疮疤。

仿佛看见了父母在临死前也闭不上的愤怒的双眼。

温稚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咽下满嘴苦涩的血腥味。

“你不许上场！你若是上场，只会叫我们大元丢人！”巴扎克怒目圆睁，脸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涨得通红，发丝似乎都因为愤怒而炸开了。

丁零抛弃了冷漠安静的外皮，大声喝道：“是大王子让我来的！你若有疑问，如何不去寻大王子问个究竟！”

巴扎克闻言更是大怒，他的马鞭狠狠地甩在地上，几乎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骂道：“大王子已经被你这个杂种的男狐狸精喂了迷药！”

这话一说出口，他才心知糟了，这确实是口不择言了。

他一抬眼，正好看见大王子满脸阴沉的神色。

巴扎克顿时讷讷，马鞭也挥不动了，骑着马到了大元的队伍里。

温稚水心头也是颇为纳罕，这丁零毕竟生的颇为文弱，这次比试事关互市税权，是大雍与大元的头等大事，而擂主赛获胜的难度绝对会大于攻擂赛，怎么丁零竟然也会成为至关重要的攻擂赛中五人的一员。

这样的选人法子，是不是显得有些儿戏？

温稚水神思亦跟着一忖，却突然听见有大监通报，专有的尖利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

泱泱众人，不拘是谁，全部跪下叩首，以全身的尊卑迎接銮驾。

待到雍熙帝到了高高的看台之上坐好，这次大元大雍俱虎视眈眈要一展拳脚的比赛也终于即将拉开序幕。

温停也到了队伍之首，他是今日大雍的擂主，正要第一个上场。

而大元处，第一个站出来挑战的，竟然是丁零。

温停与丁零二人骑着马走到了起点处，待马儿站定后，温停对丁零一笑，他的神情难得有些困惑。

“你是大元人？”

丁零沉默着。

温停看着他，这个人好生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一般。

官吏在终点处举着锣，见二人都已经准备好，便猛地一敲锣。

二人便如离弦之箭，骑着马朝着各自的方向奔去了。

一共三支箭，便要来回三次，温停全神贯注，竟然也不知道对方的进度如何。

直到他骑着马停在了标了终点处，见到丁零还没有来得及追上他，才几不可闻地长出了一口气。

等到丁零也到了终点，二人箭靶处的官吏开始报环数。

先是骑马更慢的丁零，那官吏举出白色的旗帜，第一次唱名，“丁零第一箭，八环”。

第二次唱名也是同样的八环。

第三次则是九环。

温停放松下了，他知道，他应当是赢了。

果不其然，在温停的箭靶旁，举起了三次象征十环的红布。

旗开得胜，温稚水也跟着眉开眼笑。

赢过丁零，又连挫二人，温停已经赢得了在场百姓的无数声叫好，只是这样连续的高强度的全神贯注的骑马与射箭，难以避免地带来了身上以及精神上的疲惫。

这个校场很大，往来纵横有近千米，让人得以大显身手的同时，也叫人跑一场马就浑身酸痛。

而温停已经跑了九场。

他能感受到大腿的酸楚与胳膊的乏力。

可他面不改色，仍旧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大元这边，上场的乃是巴扎克。

他来势汹汹，骑着马过来的时候像是卷了大风呼啸而至。

他看着温停，冷笑道，“大雍人，你们可别得意，刚刚上场的不过是我们给贵人洗脚的小卒，一点开胃的小前菜，自我之后，你们别想赢一场。”

温停默不作声，只是冷淡地看他一眼，拉着自己的马走到了熟悉的起点处，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

一场硬仗，他拽紧了缰绳。

“咚——”

锣鼓声响，温停纵马而出，马蹄之下已经是尘土飞扬。

这场比赛还没有一会儿，为温停加油助威的百姓们便敏锐地发现了不对，这回这个温小郎君似乎速度变慢了不少啊，还有，这个大元人的马，实在是太快了！

高高的看台之上，大雍这边眉头紧皱，大王子却开怀一笑，道：“看来少将军的马也累了啊。”

萧翎却只是一笑，似乎胸有成竹道：“大王子不妨与我打个赌，就赌这场比赛的输赢，如何？”

阿敕勒懒懒的咧开嘴，笑道：“三殿下似乎与少将军情意颇深啊，只是这比赛的输赢，和三殿下你与谁的交情可没关系。”

“这是自然，只是，我确实不觉得师兄会输。”萧翎笑道，“若是大王子不相信巴扎卡会赢，那自然不必和我打这个赌。”

很基础而简陋的激将法，可是任何激将法在大元人身上都很好用，阿敕勒冷哼一声，“赌便赌了，三殿下你要赌什么？”

萧翎一笑道：“我们大雍的琉璃大元已经见识过了，我手中有一珍宝，乃是用琉璃制成的骏马，形神俱在，好不洒脱，若是我输了，我便将这琉璃骏马给你，若是大王子你输了，我也不要什么，”

他一指场内，巴扎克正骑着他的好兄弟在场内驰骋，“我就要巴扎克的这一匹骏马如何？”

“好！”阿敕勒视线跟着萧翎的手指一转，冷笑道。

马蹄一扬，温停心中的不妙就大大增加，他知道，自己身下的马也已经累了。

他的那匹白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大雍能寻到的最好的马之一，只是恐怕和大元威名赫赫的巴扎克的马相比还有一线差距。几十里路最高速的长途奔袭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马都是一个严苛的要求，白雪也已经疲惫了，这样的速度上恐怕与巴扎克更有差距。

温停心中一凛，巴扎克本来就是草原最为出名的好汉之一，那一手箭法几乎可以直接射中天上翱翔的老鹰的眼睛。

所以这样三箭的十环，对他来说恐怕是轻而易举。

若是在速度上比不过他，那迎来的便几乎是必输的结局！

心思跌宕之际，已经到了可以射箭的距离。

只见温停冷着俊俏的眉目，他全身都绷紧了，竟然直接从箭囊之中抽出了三支箭，齐齐搭在了弓上。

他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看向箭尖所指，努力控制住发酸的手不再颤抖。

“咻咻咻——”

他骑着马奔向终点，既然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那就只需要等待命运的垂青。

巴扎克的马果然异常神骏，温停这回一次射出了三支箭，因此实际上只跑了一个来回，可是也只等了那么一小会儿，巴扎克就已经出现在了终点。

见到温停，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比我快！”

温停没有理会他，只看着远方，三只红色的旗帜挥舞，巴扎克的环数已经被报了出来。

正是三个十环。

温停一笑，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选错。

他将视线转回自己这边，默默地等待。

第一次，是红色的旗帜，“温停第一箭，十环！”

第二次，仍旧是红色的旗帜，“温停第二箭，十环！”

温停心下紧张，成败便是在此一举。

第三次，红色的旗帜举起，校场内外便骤然响起潮水一般的欢呼声。

“温停第三箭，十环！”

“大王子，承让啊。”

这几天出去玩了嗷，更新不大稳定，六点没有就等第二天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