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新衣的孩童带着家长给的压岁钱欢快地跑向商店，小摊贩在街边吆喝卖烟花，街道上四处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空气中传来倏然一声猛烈的爆炸，漆黑的夜空在顷刻间便被火光映亮。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绚丽的烟火在高空中绽放形成个个形状不一的图案。
山上的神社人群嘈杂，惊叹与祝福在下方此起彼伏地响起。瘦小的两道身形并肩躲在高高的树枝上，彩色的烟花让这里忽明忽暗，树影也闪烁着投下没过胸膛，好像把他们与世界分割开。
“新年快乐。”
—
比新年更快到来的，是他们的坦白局。
参与人除了她自身和坂田银时以外，分别还有山中春树、桂小太郎。
至于内容，也自然是被耽搁了好久好久的主线。
最近这阵子，他们几个时不时就跑来自己眼前晃一下，说点类似于“感受到世间美好了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啊”之类的话，还用一种我很焦躁但我关怀你的复杂眼神盯着她，就连银时面对她时也总是欲言又止。
被他们搞得快要精神衰弱了，幺幺灵这才下定决心好好和他们谈一谈。
幺幺灵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非要把自己至于危险的境地。在不想让身边重视的人受伤害这一点，她和银时一直都保持相同的看法。
最初他们还劝过桂小太郎，但实在拦不住。这家伙的脑子全用在攘夷上面了，比她有的是计划和分寸。
但是山中春树——
他明明可以读完书再好好找一份工作，和父母一起过完平淡的一生，没必要把自己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面临随时都会掉的风险。
更何况他姐姐的死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自责犹如藤蔓缠绕她，不断地拽她往深处沉。幺幺灵挣不开，最后干脆放弃，任由愧疚淹没。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过那个人，山中樱也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被那个人杀死。幺幺灵不知道该怎么将真相同他坦白，却又不得不坦白。
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怨恨被远离的准备，可真正将所有坦白后大家的沉默又让她忍不住心脏狂跳。
时间好像被无限慢放，耳畔边回荡的全都是她震耳欲聋的心跳，连搭在腿上的手都因为紧张出了些手汗。
良久，坂田银时才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几乎令她窒息的沉默。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
说完这句话之后，和室内的气氛登时变了。
虽然刚才幺幺灵说关于山中樱死因的时候就已经很安静了，但现在却更加沉默了些。
坂田银时默了一下，恍惚间耳畔边好像响起了奇怪的BGM——好甜的歌，怎么有恋爱的氛围……？
咦，谁递的花束？
“灵，我——”
银时狠狠把花甩在地上然后一脚踹翻桂的音响咆哮道：“谁要告白！！！你难道不会看气氛吗混蛋！”
桂小太郎蹲地抱头，嘴里不断为自己辩解试图让他停下殴打的行为：“因为银时你太认真了，我还以为你要说点什么逗小灵开心——”
“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吗！？我们现在是在谈论主线！主线！”银时愤怒地又踹了几脚，“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笨蛋这篇文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写到红缨篇！差不多时期发表的银魂同人都已经有大结局的趋向了！我们连红缨篇都没到全都是你的错啊白痴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条件反射地反驳，随后开始为自己辩解道，“这不能怪我！我们的更新频率和其他同人文根本就不能比！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出场，明明很多时候都在待机！”
“再吵下去我们又得水一章了，”山中春树抿了口茶淡淡道，“高杉前辈上一次出场已经是交换篇的事了，快点进入红缨篇让糖霜姐和他be，然后完结让作者开下一本。”
正在装死中的幺幺灵听到自己被点名有点恍惚地应了一声，看了看银时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像是放松下来连紧绷的肩膀都卸了力。
“……新书《［银魂］你的愿望，我听见了》绝赞预收中。”
“这种事不能放在作话吗！”
“因为有些人不看作话，”幺幺灵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耳尖，声音平静道，“而且没梗可玩了。”
“真的够了啊！”
银时咆哮完最后又踹了一脚才放过他重新坐回去。桂小太郎这么一打岔，气氛也缓和了不少。虽然眉头还是微微皱着，但肉眼可见的幺幺灵的表情轻松了些。
“……所以你刚刚要说什么？”她主动把话题扯回正轨。
坂田银时顿了顿。气氛到了这里，他要说的话题反而不太合适。
餐厅里的卡座三双眼睛盯着自己，目光炯炯。大概是为了认真对待自己少数的严肃，他们连坐姿都端正。
“别那么严肃啊，真是的……这样我还怎么说…”银时抓了抓头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懒散。
“松阳他……”
“是我杀的。”
“……………………”
刚缓和的气氛霎时间又因为这句话跌入了谷底且更加安静。
这件事不管是对于他还是桂小太郎，又或是高杉晋助都无疑是噩梦中的噩梦。但幺幺灵当时尝试去暗杀将军，想另辟蹊径结束战争，没有和他们一起到最后。
以高杉的性格大概不会主动提及，幺幺灵不想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也不会主动去问。
所以关于松阳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并不会清楚。
手心紧张到出了汗，心跳如雷贯耳，银时甚至隐隐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令人头晕目眩。坂田银时坐在沙发上没有继续说下午，只是静静地等待他们反应。
他曾无数次想过是否要将真相告知于她，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总被咽回去。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银时依旧记得她在攘夷战争说过的话，甚至连语调的升降、停顿的间隙、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在那里的话，松阳老师是不是就不会被抓走了。」
正因为是他，所以连怨恨对她来说都痛苦到刻骨铭心。
坂田银时从不怀疑自己在她心里份量的轻重，彼此在对方心中都占据了无法分割的地位，他们亲密无间。羁绊像一条线将他们链接，长长的，甩不掉、斩不断。
时间被拉到无限久，半响过后，最该有反应的那位才像刚睡醒般，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没了吗？我等好久了，你怎么不讲话？”
坂田银时：……？
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他愣愣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幺幺灵话里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含义。正当他想仔细分析一下这句话里有没有带上更深层次的情感时，幺幺灵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了。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她用一种“你也太逊了吧”的语气说，“假发早就告诉我了。”
“不是假发，是桂！”说完，对上银时的目光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们在商讨计划的过程里就已经跟小灵提到过了。银时，你应该多参与社交，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我们说八卦你接不上。”
看到他的表情银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咆哮着吐槽：“你是有多无情！？松阳已经变成八卦了吗！而且问题在这里！？”
“换个方向想，晋助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啊。”幺幺灵淡淡地说。
“我们！？红王削时间了吗你什么时候答应他们我怎么不知道——”
桂小太郎继续添乱：“别在意银时，至少高杉和你一样，被孤立的不止你一个。”
“我已经和高杉一个档次了吗！？”
“把高杉前辈说的这么讨人厌，他是垃圾堆旁边的苍蝇吗。”在场唯一持有良心的正常人山中春树默默发出质问。
“没关系啦，反正他又不知道。”幺幺灵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不对吧！”后知后觉话题被扯歪的银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不是在说松阳吗！”
幺幺灵：“是啊，但是是你先扯开的话题啊。”
坂田银时：“…………”
他再一次沉默，无语之余又感觉到了放松。松阳之死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可如今新的朋友陪伴在身边为他们抚平伤口，肩并肩往前走。只是时不时会回头看一眼已经愈合了的伤疤怀念过去。
他们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
最难说出口的话题掠过之后，剩下的都是对未来的规划。山中春树对于山中樱的死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感到怨怼，而是以补充的方式来消除她的愧疚。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来协助我们好了。”
虽然对于她来说，推翻幕府本身就是她要去做的事情，但山中春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幺幺灵也不会直白的去拒绝他的好意。
于是敲定了另外的商讨时间，他们也在路口分别。
比预想中更加平静顺利，甚至简单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冬日的傍晚天空总是会有许多绚丽的颜色，幺幺灵停在原地抬头看了一会，余光瞥见走出去几步的银时回过身来看着她。
银时用小拇指肆意地挖鼻孔，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幺幺灵刚积攒起来的文艺情绪在触及到他不文明形象之后顿时碎了一地。
“干嘛，天上可没有天空之城哦。”
又是一声叹息，她三两步跟上，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动画里所有的白毛角色都是银演的吧？”
“是的唷，不管是卡卡○老师还是五条○，都是阿银本色出演。”
“那拔念针的时候真的要用手指往脑子里钻吗？就像Dio那样？”
“那是节目特效啦特效。”
“好吧，那新年快乐。”
“还没到呢，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