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过得很快，转眼就开学了。

一中的月考并不严格，不重新排考场，就在自己的班级考，只需要把桌位拉开就行了。

月考本质是检验知识掌握情况，发现问题，帮助学生查漏补缺。作弊是最没意思的。

现在还是分科考试，语数英150分，物化生、政史地各100分。

第一科考语文。

随着铃响，交完答题卡，班里的学生一窝蜂涌出去。

张萌萌抓着林夏的手腕，带她往门口冲：“快走，晚了就抢不着饭了！”

之前军训中午结束的早，不用抢饭。现在所有学生都是同一个时间，去晚了只剩不好吃的窗口。

走廊里全是学生，很拥挤，声音嘈杂。林夏却清晰捕捉到了一句话。

“江砚礼又没来考试。”

她似乎对“江砚礼”这三个字形成了鸡尾酒效应。

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吃完饭，林夏准备回教室。

张萌萌叹了口气：“宿管阿姨查的严，要不你就能去我宿舍了，咱俩睡一张床。”

林夏笑了下，乐观道：“没事的。我去教室既能学习又能睡觉，一举两得。”

张萌萌满脸钦佩：“夏夏你真的太努力了。”

因为这是我脱离泥潭唯一的办法。

林夏：“你快回宿舍吧，晚了该锁门了。”

回到教室，林夏照例去水房接了杯水。

经过三周的轮换，林夏的座位已经由窗户换到了门口。

从前门进去，做到座位上，林夏从桌洞里拿出数学竞赛练习题，认真钻研。

要走保送这条路，就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既要保证学科成绩优异，不掉排名。又要在数学竞赛中拿到名次。

数学竞赛每年四月份开考，她还有半年的时间准备。

考试一共三天。上午一科主科，下午两科副科。成绩出来后，全年级排榜，并张贴在教学楼大厅的公示栏上。

林夏的名字稳居第一。

数学、化学、生物三科满分，其余学科也只扣了个位数的分。

总分1019分。

中午的教学楼里只剩林夏一人，她下楼，来到大厅，站在公告栏前，仰头看着自己的成绩。

每次出成绩，都是林夏最开心的时候。

这是她努力学习最具象化的体现。

是她一步一步靠近梦想的证明。

地板上投出一道人影，林夏疑惑转身。

江砚礼站在教学楼门口，中午的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阳光下，白色T恤有些透明，拓出少年劲瘦的腰身。

“江砚礼，我考了第一名。”

周围同学都知道她考了第一名，她不能分享，不然就是炫耀。

无人与她共享荣光。

女孩眼睛亮亮的，比星辰还要闪耀。带着无尽的希望和蓬勃的生命力。

江砚礼走过去，视线落在公示栏上，一眼就找到了她的名字：“考得很好。”

林夏开心抿唇：“你来拿东西吗？”

她以为他有东西忘在了学校。

“来睡觉。”

林夏反应一秒：“我中午也在教室休息。”

两人的教室正对着，方向相反。后门对应前门，第一排对应最后一排。

上楼梯时，林夏故意走慢两步，看着江砚礼走进教室，坐到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趴在桌上，头枕着胳膊，脸朝向门口。

教学楼坐北朝南，江砚礼的教室在阳面。风吹开窗帘，吹动他的头发。长长的睫毛遮下来，眉眼利落，鼻梁高挺。

怕被发现，林夏只看了一秒就连忙收回目光，快步进了教室。

-

月考结束，紧跟着的是运动会。

大课间，体育委员楚阳拎着报名表走进教室：“运动会开始报名了！大家踊跃参加啊！”

班里的同学一窝蜂涌过去。报名表上的项目迅速报满。

从初中就是体育委员的楚阳有点不可置信：“咱们班学习积极，体育也积极啊。我连动员词都想好了。”

报完项目的宋雅琪回到座位：“夏夏你报什么项目了？我报了跳远。”

林夏摇摇头：“没报，我体育不好。”

张萌萌：“我体育也不好，重在参与嘛。我报的铅球。”

说完，张萌萌转过头问楚阳：“还有没有没满的项目，给夏夏报一个。”

楚阳看了眼报名表：“没了，都满了。”

林夏连忙道：“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想报什么。”

楚阳灵机一动：“要不你去啦啦队吧，我给你报上。正好现在招人呢。”

张萌萌震惊：“运动会还有啦啦队？”

楚阳：“不是运动会，篮球联赛。”

校园篮球联赛是由不同高中联合举办的篮球比赛，一年一次，旨在增强学生体魄、加强学校间的交流互动。每年十一月中旬举行。

从来没跳过舞的林夏：“我……”

不参加。

楚阳没察觉到她的犹疑，自顾自继续道：“江砚礼也在。他可是咱们校队的主力！”

一瞬间，林夏失去拒绝的欲望。

“我也要报！”张萌萌一听，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楚阳上下打量她，撇嘴：“你一个155的萝卜头还想参加啦啦队？想屁吃！”

张萌萌气得鼓起腮帮子，满班级追杀楚阳。

他俩初中就在一个班，打打闹闹已经是家常便饭。

最终，楚阳被堵到教室墙角，毫无反抗接受张萌萌的拳打脚踢。脸上带着笑：“也不是报了就能进，还要筛选的，就30个名额。祖宗，你打够了没？手不疼？”

张萌萌“哼”了声，停下动作：“夏夏这么漂亮，又瘦，肯定能选上！对了夏夏，你多高啊？”

林夏：“166，中考体检时量的。”

“那你现在肯定又长高了。”张萌萌苦恼道，“我怎么就不长呢。”

楚阳又开始嘴欠：“让心眼儿拽住了。”

换来张萌萌新一轮追杀。

-

10月中旬，运动会拉开帷幕。

一大早，所有学生去操场集合。以班为单位，站好方队，等候入场。

班主任赵鹏站在班级队伍旁边，声音洪亮：“咱们班第一个入场，都精神点！站直了！”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整个操场：“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1）班……”

“我听说一班有个妹子，可漂亮了。”

“林夏吧。我学妹，岂止漂亮，学习还好，中考全市第一。”

“你脸皮挺厚。把人家当学妹，人家可得同意。”

“我初中和她一个学校，比她大一届，怎么不是学妹了？”

江砚礼站在第一排，听着后排讨论声，视线抬高，落在正在入场的一班方队上。

她很好认。

哪怕是背影。

入场结束，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

闲着也是闲着，林夏在脑海中复习英语单词，拼写、词根、词性……直到欢呼声将她拉回神。

林夏抬头向前看，明白了欢呼声的来由。

江砚礼的班级入场了。

江砚礼在队伍第一排，身上穿着夏季校服。肥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完全不压身高，肩宽腿长，少年气十足。

明明都是学生，明明都穿着校服，他却最扎眼，让人移不开目光。他在哪，关注点就在哪。

-

班级方队入场、校领导讲话、学生代表发言……这些全部完成，一上午就过去了。

运动会期间学校管的不严，中午住校生也可以出入校门，查寝时间比平常晚半小时。

队伍解散后，张萌萌找到林夏：“夏夏，我们去校外吃吧。食堂吃腻了。”

林夏点头：“好。”

一中北门有条小吃街，不仅一中的学生会来，附近二中、实验中学的学生也经常来吃。

从北门出来，看着马路对面人潮拥挤的小吃街，林夏语气震惊：“竟然还有这个地方。”

她第一次来北门，平时只走东门。

张萌萌叹气：“你快赶上我表姐了。”

林夏面露不解。

“我表姐在一中读了三年书，甚至不知道学校有个北门。她只走南门，因为离家近。你们学霸脑子里只有学习，真的太夸张了。”

林夏被说的不好意思：“你不是也是学霸么。”

张萌萌摇头，实事求是：“我只是学习好，离学霸差得远呢。在我眼里，你这样的才配叫学霸！”

正是饭点，整条小吃街里的人非常多。放眼放去，都是穿校服的学生。

张萌萌挽着林夏进了一家店：“这家石锅拌饭特别好吃，13块钱一份，还不贵。”

在校外，可以大方玩手机。张萌萌点进学校贴吧，最新发帖全部跟江砚礼有关。

张萌萌不由感叹：“不愧是江砚礼，每次出现都是焦点。最近的贴吧要被他霸占咯。”

林夏没手机，看不到这些。想起操场上的欢呼，喃喃自语：“为什么都喜欢江砚礼？”

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所以某个人的喜欢便显得很渺小。

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

注定没有结果。

石锅拌饭端上来。

张萌萌按灭手机，一边拌饭一边道：“没办法，江砚礼就是有让人一眼心动的本事。而且我觉得能遇到这么个人，也是一种幸运。”

并非每个人都能在年少时遇到惊艳的人。

遇到就已经很好。

不要想着将他据为己有，只当他是装点青春的一抹风景。

永远鲜艳，永不褪色。

-

饭刚吃几口，四个男生走进来。穿着二中的校服，个子都很高。

为首的男生往林夏这边看了眼，坐下没两分钟，径直走到跟前。语气吊儿郎当：“加个Q.Q号。”

林夏继续低头吃饭，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没手机。”

男生笑了声，胳膊搭在林夏的座椅靠背上，身体凑近，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别这么不给面子啊，以后哥带你玩。”

张萌萌看不下去他恶心的注视，筷子拍在桌上：“你聋啊，没听她说没手机吗？！”

男生睨了眼张萌萌，嘲讽：“哪来的丑八怪，又短又粗。你这样的，送上门我都不要。”

张萌萌被羞辱红了眼眶，正要说话，只见林夏拿起石锅拌饭的碗，毫不犹豫将里面的饭扣在男生身上。

碗放回桌上。

林夏语气平静：“萌萌，走。”

已经呆住的张萌萌急忙站起身，林夏拉住她的手腕，大步往店外走。

男生迅速反应过来：“妈个了逼！你特么往哪跑！”

刚出了店门，便被四个男生截住。

林夏把张萌萌护在身后，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怕。

张萌萌反应也快，站在林夏身后，靠她挡视线，拿出手机报警。

110刚按下，没等拨通，手机便被其中一个男生抢走，丢出老远。

唯一求救的办法被掐灭。张萌萌急的快哭出来。

被糊了一身饭的男生看着林夏倔强不屈的样子，气消了大半，像猫逗弄老鼠般：“性子还挺烈，正好，我还没玩过这样的。”

其他三个男生哄笑出声。

林夏手握成拳，思考解决的办法。

她刚刚确实冲动了。但是萌萌替她出头被羞辱，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余光瞄到戳在店门口的铁棍，林夏心里做了决定。

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从不缺少这样的勇气。

正当她准备去拿铁棍的前一秒，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学妹。活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鸡尾酒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