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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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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穆厘一愣,接过小竹筒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孙哥说:“对,有人给你写了信,用的镖局的信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鸽传书?

穆厘瞪大双眼,举着小竹筒又看了很久,哇塞,飞鸽传书!

孙哥见他像个孩子一样把玩了许久都没有打开,笑着指了指竹筒的头,“你拔开就能看了,要是想回信,写好了给我就成。”

“谁给我写的信啊?”穆厘边拔开小竹筒边问。

竹筒不大,那信也不大,扒出来的纸张小小一张卷成小卷,摊在掌心上显得很迷你。

“是锦城那边传来的鸽子,竹筒刻着穆厘收,写信人倒是没写。”孙哥说。

“锦城?”

这下穆厘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

他还没打开信,光是看着这小卷纸就乐得双眼弯成月。

孙哥见状,先是一愣,再是挑了挑眉,似乎从他笑容里琢磨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明明开门时还觉得穆厘有些郁闷的情绪在,但这一刻,若是穆厘身后长了翅膀,他此刻定是要飞到天上转个几百圈,才堪堪压住他眉目间聚拢的笑意。

这情形,孙哥一脸了然,心里多了些好奇。

“莫不是……哪位姑娘的来信?”

“啊?姑娘?”穆厘正迫不及待要打开,被孙哥这么一问,还以为是自己意会错了来信之人。

“不是?我猜错了?”孙哥压着半边眉,疑问道:“这难道不是你心上人给你来信?”

!!!

心上人?

他哪里来的心上人!

穆厘梗着脖子半响说不出话,他都不认识什么姑娘,怎么会有姑娘给他写信,这明明是……

“孙哥怎么会觉得是……心……啊,给我的信?”

孙哥一看,似乎真是误会了,他笑了两声,说:“不是心上人,又怎会千里迢迢用飞鸽传信?除非是有什么急事罢……难道是急事?”

但看穆厘笑的模样,也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啊。

且穆厘也没了家人,这明明更像是收到了期待已久的人的来信。

“不是急事,就是……”穆厘总觉得孙哥要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好兄弟写来的信,估计是见我第一次走远途镖,不放心才来问问我吧。”

“原来如此。”孙哥恍然,好兄弟什么的,似乎更……好奇了。

不过孙哥不爱打听别人的事,他自己的事都没折腾明白,见状没再深问,和穆厘说了句“回信找他”便离开了。

穆厘等孙哥的背影消失后才拿着小纸条进屋。

小纸条不愧是小纸条,大小就像他小学五年级上课时跟朋友传的纸飞机,一张纸展开后,都没有一个手掌大。

不过信纸虽小,上边的字却是小而精致,一笔一划都带着风骨。

穆厘现在看繁体字已经不需要对照林以玖制作的那本“简繁体字对照字典”了,就算遇到更复杂的,联系上下文也能猜出意思。

更别说这封信用的,还是他熟悉的简体字。

他在学习繁体字的同时,林以玖也在学习简体字。

就为了他能一眼辨认出。

信不长,总共只有五行,写了点锦城的天气,还写了林以玖自己的近况,又问他十几天的路程是否安好,心里期望他不要用到那些药,又害怕他遇到了事情舍不得用。

最后的结论是尽管用,不够等他回来再给他补上。

絮絮叨叨的。

都不像年岁比穆厘小的人,倒像是哥哥给弟弟的叮嘱。

信上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穆厘看了看又看,都不懂林以玖千里迢迢来这么一封朴素寻常的信是为了什么。

不过即使是如此普通的一封信,也叫穆厘欣喜了好半天。

穆厘撕了一张同样大小的纸,也给林以玖回了一封。

他现在的字还写不了太小,要回什么话,必须得再三斟酌过,捡着最要紧最想说的写。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发财了!

之后便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然后慢慢发现他压根不够写。

一张写毁,他又取了一张重新写。

来来回回修改了许多回,终于修正到满意。

穆厘仔细阅读了一遍,信上除了写近况,那晚季吒说的关于“亲兄弟”的理论,他觉得非常有道理,便也写了进去。

一封信没个中心思想,比林以玖那一封还絮叨。

穆厘嘿嘿笑了半天才信放进竹筒里,然后拿着竹筒去找孙哥。

虎头镖局在阡州分局的院子不大,穆厘去找孙哥时,发现三队的人都在,且全部挤在议事堂里撩起衣袖不知道在比划什么,热火朝天。

穆厘刚出现在门口,三队的人整齐看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中的竹筒,所有人都一副了然的表情。

穆厘正奇怪着,孙哥走过来问了一句:“回信写好了?”

“对,在这个竹筒里了。”

穆厘把竹筒给孙哥,竹筒被孙哥的大手捏着,穆厘总觉得这玩意儿要碎裂。

不过他盯着孙哥的手看了一会,那竹筒也没有发生意外,他心里莫名松口气,目光转向围着桌子的那一群人。

除了颜墨,每个人的动作都是右手衣袖撩起,左手放在右肩上,右手绷紧了肌肉在展示。

穆厘看着一溜发达的肌肉,隐约有点兴奋,问道:“你们在比武?加我一个啊!”

那边季吒回道:“都在给家里人回信呢,他们闲着用掰手腕决定今天第一只鸽子属于谁。”

???

这飞鸽传书,怎么还组团了?

大概是穆厘懵逼的神情过于明显,一直默默不说话的颜墨突然说了一句,“走镖危险,家里写家书,报平安。”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人人都有,故而掰手腕,定鸽子。”

人人都有?

难不成每走一次镖,都会用飞鸽传书给家里报平安?

穆厘从颜墨只言片语中蓦地悟到了林以玖为什么要写这么一封朴素的家常信。

因为林以玖写的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絮絮叨叨、简简单单的——家书。

是因为担心所有人都收到家书,而他不会有,所以林以玖才写了这封信?

林以玖他……

穆厘低头摩挲自己手腕上那一道很淡的伤疤,涨满的情绪让他的眼眶忽地变涩,他连忙眨了眨眼睛,缓解双眼的发胀。

“厘哥,你要不要一起掰手腕?”

穆厘倏地回神,三队的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回复,穆厘愣了几秒,对他们说:“我……不来,我不着急,你们玩就好。”

他说完转头和孙哥说:“孙哥,这个信,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没写,晚点我再给你吧。”

孙哥看了他一眼,说:“行。”

分局这边下一单回锦城的镖在三日后启程。

在这期间,穆厘白天在镖局里和三队等人计划下一次回锦城的路线和确认镖单,到了傍晚酉时散工。

三队的镖师来阡州很多回,对阡州种种已没了好奇心,他们散工后相携到老酒馆喝酒,一群人勾肩搭背地来问穆厘要不要去。

穆厘摇头拒绝了,他对喝酒兴趣不大,时间充裕,他更想到街市去走走。

一起来的还有季吒和颜墨。

穆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最后停在季吒身上,问:“颜墨不爱喝酒,你不是无酒不欢?”

季吒开心地笑了笑,“不,比起酒,我更想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

季吒看穆厘那一脸的无语,笑着摸了摸下巴,真挚地问:“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

“他真的,不考虑,你,放弃吧。”颜墨说。

穆厘说:“我对你真没兴趣。”

季吒听罢也没有很失望,他咂咂嘴,又问:“那你对谁有兴趣?”

“我对谁都——”

穆厘还未说完,被季吒打断:“谁都没有?真的吗?”

穆厘不懂他为什么要反复问,心里忽然升起一点烦躁,他蹙着眉,语气不算很好:“这种事情不至于骗人。”

季吒扬眉点了点头,看样子更高兴了一些。

三人结伴同行,穿梭在阡州的夜市街,左手拿着串串香,右手端着糯米酿,一路吃一路看。

最后到一家甜果炊摊子歇脚。

阡州最具盛名的东西是甜果炊,是用当地的甜果子捶打成碎,然后放进蒸笼里蒸个几分钟,出来后再浇上特制的甜酱,撒上花碎,一碗香香糯糯又好看的甜果炊就做好了。

甜果炊只适合当下蒸好当下吃,虽说天气不热时放个一两天再蒸热了也能吃,但会少了刚出炉的香味。

花碎的选择一般用的当下时节盛开的花,穆厘选了桂花,闻着就很香。

吃起来的时候也同样香,口感有一点糯糯黏黏的嚼劲,但不会到粘牙的程度。

特制的甜酱不是那种粘腻的甜味,而是带着丝丝清凉,在这种天气热的时候吃一口下去,还想再来一口。

穆厘在前世没吃过类似的东西,很新奇,他本身就偏爱甜食,而甜果炊的甜是凉中带甜,正是他最爱的那一种。

这么好吃的食物,怎么能独享?

他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林以玖。

古人大多是在一个地方生老病死一辈子,除非像他们走镖、走商外出的机会相对多一些,不然不会轻易远行。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交通不便利,路上危险多。

而林以玖活了十几年,估计也没出过锦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穆厘吃到一半,起身去到摊子前问老板:“老板,摘好的甜果子和制作好的甜酱能放几天呀?”

“小公子想要回家自己做?”老板问。

“我有朋友在锦城那边,想带回去给他尝尝。”

“锦城啊?那太远咯,若是天冷能放久一些,按现在这甜果子摘下最多能放五天,甜酱不过三天。”

“这样啊……”穆厘有点失望,不过路程确实远,即使有冰块,也没法坚持十几天的路程。

“甜果炊不好带,小公子可去干果铺子买些制好的干甜果,那味道也是很不错,许多外乡人都会带些回去,像小公子这般的外邦人都会去买。”

像他这样的外邦人?

像他这样?

红发吗!

穆厘缓慢地眨了眨眼,手指掐着衣摆,语速极快地问:“老板是不是见过像我这样红头发的人?是女子吗?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她有没有女儿?就、就……十二三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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