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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清云山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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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归家,当师傅的自然要询问一番,了解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所学所感。

清风明月内,鬼谷歌恭敬地站在砚归鹤面前,长相没变,少年依旧,只是眼中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砚归鹤端坐于古朴的案几之后,手执一盏清茶,轻抿一口,目光温和地审视着眼前的弟子。

"谷歌,此行可还顺利?”

鬼谷歌微微躬身,答道:“师傅,此行颇为顺利,徒儿路经繁华城镇,见世间百态,途中虽有波折,但徒儿从中受益匪浅。”

其实,哪有顺利,不过是将风霜藏于心底,笑对师傅的关切。

鬼谷歌下山的这几年,这一路,他目睹了权贵欺压百姓的无情,也见证了草根英雄挺身而出的壮举,更是亲眼目睹瘟疫肆虐下的世态炎凉。

他能做的不多,只希望凭借一身医术,为那些受苦的人们带去一丝希望。

他曾在一个小村庄停留,那里瘟疫横行,村民们痛苦不堪。

鬼谷歌日夜不停地诊治病人,调配药方,累得几乎虚脱,但他从未有过一丝放弃的念头,经过长达数日的努力,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村民们的病情逐渐好转,鬼谷歌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村庄,这才转身离去。

他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说明来处。

离开村庄后,他又一路向北,来到了一座边城,这里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他看到伤者遍地,心中悲痛不已。

在边城的日子里,鬼谷歌结识了一位老将军,老将军名叫卫平,为互一方平安,百姓安居乐业,便是他此生的追求。

卫平虽年事已高,却身经百战,见鬼谷歌医术高超,便请求他留在军中,为受伤的士兵治疗。

鬼谷歌欣然答应了卫平的请求,在军中,他尽心尽力地救治着每一位伤员,无论是轻伤还是重伤,他都不曾有丝毫懈怠。

然而,战争的残酷远超鬼谷歌的想象的更加残酷。

那时,他也会忍不住回想在清云山上与师傅和师兄弟们的平静日子,不知人间心酸与苦楚。

难怪这世间有诸多“业障”,需得有人去一一化解。

想必师父比他更明白世间的苦难与无奈。

后来,贺惊鹊也问过他:“大哥,既然人间如此多苦难,你为何还要选择下山?”

鬼谷歌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回答道:“正是因为人间苦难太多,我们才更应该挺身而出,哪怕只能救一人,也是值得的。”

他们可以长生,可凡人有生老病死,哪怕只能带来一丝微小的改变,也不枉此生。

年仅十三岁的贺惊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贺惊鹊觉得自己没什么大志向,他不像鬼谷歌一样,心怀天下,也不像尘无涯那样,对剑术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

他只想留在清风明月,跟着师傅过着简单而宁静的生活。

在他眼里,别人是生是死,似乎都与他无关。

六岁之前,他在山下的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让他对山下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他觉得山下的人都是自私、冷漠、残忍的,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去关心和帮助。

贺惊鹊的想法,鬼谷歌并非不知。

他轻轻拍了拍贺惊鹊的肩膀,说道:“小九,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后自会明白,这世间虽有诸多苦难,但也有美好与温暖,山下的世界并非只有你看到的那些阴暗面,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去发现和珍惜的东西。”

贺惊鹊沉默不语,眼神中仍带着一丝迷茫。

当天晚上,贺惊鹊跑到砚归鹤的住处,拉着对方的衣袖,不开心地问道:“师父,成年之后一定要下山吗?”

砚归鹤看着贺惊鹊,眼神中带着笑意:“这又怎么了?不开心?”

贺惊鹊低下头,脚尖轻轻磨蹭着地面,声音细若蚊蚋:“师父,我不想下山,山下的人都好可怕的,我就想在清云山上陪着你。”

砚归鹤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他温柔地拉起贺惊鹊的手,走到窗边,指着夜空中最亮的星:“小九,你看那些星星,有黑暗才有光明,有寒冷才知温暖的可贵,山下的人心,虽复杂多变,却也藏着真挚与善良。”

贺惊鹊抿唇,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师父,你常说,修行之人要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愿世间万物皆得救赎。”

说到这里,少年抬头看着砚归鹤,问出了一个十分残酷的问题,“那要是你所救赎的那些人,反过头来伤害你,背叛你,这所谓的救赎又有何意义呢?”

砚归鹤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贺惊鹊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小九,世间之事,本就复杂难测,如你所言,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是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嘛。

让贺惊鹊没想到的是他今日的这一番话,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真。

那是多年以后,贺惊鹊已长大成人,他终究还是下了山。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什么狗屁天命,那句“天命所归”简直就是个笑话!

神佛不救世人,何以成神成佛?

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既然天命不公,那他便要做那逆天改命之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贺惊鹊在砚归鹤的教导下,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与懵懂,对山下世界既好奇又畏惧。

后来,砚归鹤又下山了,尘世间有太多的“业障”等着他去一一化解。

只身一人,踏入了那纷扰的红尘。

贺惊鹊又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他像一个等待归家的怨妇一般,每日站在清风明月的门口,望着那条蜿蜒而下的山路,

就因为他这样一副粘人劲,老七画骨生还常常打趣他,说他是师父的小尾巴,离不得师父半步。

要说他们九人之中,谁的性格最像砚归鹤,那无疑是画骨生,画骨生虽名中带“生”,却偏爱以笔绘骨,性格中既有砚归鹤那份超然物外的淡泊,又添了几分孤傲与灵动。

画骨生也有他的恶趣的地方,那便是常以调侃贺惊鹊为乐,二人尝尝因为一些琐事闹出笑话,却也给清云山增添了不少欢乐。

每当这个时候,符禄寿便从中做到调和的角色,清云山上,只有他们三个年纪相仿,差的不多,也留的时间最长。

就好比符禄寿做了一道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贺惊鹊和画骨生却因为谁先尝一口而争执不休。

符禄寿见状,便拿出他的看家本领,用他那双巧又做出了两盘一模一样的菜肴,这才平息了两人的争端。

没错,符禄寿的厨艺特别好,在清云山上,符禄寿的手艺无人能及,他总能用最普通的食材,烹饪出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每当有弟子下山历练归来,他总会亲自下厨,为他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有一次,老四罗迦楼和老五琴仙岳一起从山下回来,罗迦楼和琴仙岳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清云山,他们刚一踏入清风明月的门槛,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罗迦楼和琴仙岳对视一笑,他们放下行囊,洗净双手,迫不及待地坐到了餐桌前。

“老八,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罗迦楼一边品尝着菜肴,一边赞叹道。

琴仙岳也点头赞同:“是啊,每次下山回来,最期待的就是你的接风宴,就是在山下也时常想念你这一口饭菜。”

符禄寿笑着回应:“你们喜欢就好,下次想吃什么跟我说。”

贺惊鹊和画骨生也加入了饭桌。

闻言,贺惊鹊抢先道:“我要吃糖醋鱼,还有那道花雕鸡!”

这时,画骨生就会揶揄道:“小九,你这贪吃的样子,可别把自己吃成个球了,到时候师父回来,怕是认不出你了,不过,仔细一想成了球的小九,想必更好玩。”

贺惊鹊瞪了他一眼,怒喊,“画骨生!你是不是想死!”

画骨生大笑,照旧逗人玩,“没大没小,乖,叫七哥。”

这逗人逗狠了,这就导致,他二人一言不合再次大打出手。

所谓的大打出手,不过是切磋术法。

但往往都是贺惊鹊胜的多,但也不至于把人打伤,就留着力,点到为止,毕竟他们都是同门师兄弟,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

吃完饭,罗迦楼说:“我跟你们说,我下山后,去了一个叫沉塘县的小县城,你们猜怎么着,他们那里竟然还供奉着师父的石像,那庙宇牌匾上写着‘神官庙’三个大字,香火鼎盛,信徒络绎不绝。”

琴仙岳也忍不住分享自己的见闻:“我在江南水乡也见到过,“那里的百姓们为了纪念师父,建了一座‘清风阁’,阁内供奉着师父的画像,每日都有人前来朝拜,祈求平安和健康。”琴仙岳眼中流露出一丝自豪,显然对师傅的声望感到骄傲。

砚归鹤听着师兄们的分享,脸上露出了向往,他也想去看看那些留有师父痕迹的地方。

有时候,贺惊鹊的性格也的确肆意妄为,他竟然在砚归鹤不在的时间里,竟然偷着去过阴,而且还不止一次两次,画骨生和符禄寿谁也没发现。

贺惊鹊只是觉得,砚归鹤替别人消除“业障”,那他一样也可以,这样师父就可以少操些心了,就会在清云山待很久,那样他就不会离开清风明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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