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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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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自认,那天晚上真是醉得厉害。后来裴叙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把这些年纠结来又缠绕去的丝线都解开,捋成平直的模样。

说起Eden像曾经的时微,裴叙同意一半,另一半是:“你不觉得他现在更像孟舒桐吗?你给他的喜欢兴许比我给舒桐的多一些,但不完整,也不对等。”

蒋时微心中一凛,讷讷道:“像孟姐姐吗……”

不同的是,她做女友,比当年的裴叙做男友称职得多。

Eden索要的回应,也比孟舒桐少得多。他爱到满溢,不在乎时微三心二意,心里装着裴叙。

可说到底,Eden的处境确实是高配版孟舒桐。

时微被自责的情绪掐住喉管,呼吸困难,趴在裴叙身上呵着气。

裴叙低头,想吻她头发,她突然起身离开,吞吞吐吐问:“我现在是不是算出轨了?”

裴叙说:“不算,你喝醉了。”

蒋时微后知后觉,喝下去的解酒汤貌似不起作用。她晕晕乎乎,不要裴叙搀扶,走回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去见Eden,原本存了提分手的心思,一见到Eden那张忧郁的脸,说出口的话就变了。

“我想去昂蒂布。”

Eden看着她的眼睛,本该欣喜若狂同意,不知怎的只剩难过。

他说“好啊”,当即收好刚取出来的行李,买好机票,陪时微直飞巴黎。

然后他们在美丽的海滨度过最后一个夏天,拍了很多照,留下Eden追忆终生的美好。

蒋时微把分手说出口那天,金色阳光洒在蔚蓝海面,海风轻扬,扑打海滨旅馆的落地窗。

Eden对时微的话早有预感,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痛得窒息。

时微垂眼低眉,像做错事的小孩:“对不起Eden,我没办法阻止自己爱他。”

Eden急切道:“这件事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呢?”

时微推开他发冷汗的手:“你值得全心全意的爱,那不是我。即使我和裴叙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愿继续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付出。”

Eden双手游过时微小臂,缓缓跪在她跟前,顷刻间泪流满面。

“你只分给我不多的爱,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珍惜你吗,你所谓的全心全意给了他吗?”

“如果我说,我愿意做你在欧洲的情人……”

话不到尾声,时微阻止他继续说下去:“Eden,别这样。”

时微的泪水同样盈满眼眶,大颗大颗掉在昂贵地毯上。她屈膝跪在Eden对面,捧起Eden的脸,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Eden问:“是那天在酒店,我冒犯了你,你生我的气吗?”

蒋时微摇头:“不是,你没做错任何事。”

Eden崩溃了,握着时微的手不松开,无助地喃喃自语。

“我爱你,时微,我好爱你。”

“我希望你幸福,如果我们分开让你感觉更好,我愿意为你做到。”

“只是我很伤心,我会一直一直感到伤心,也许永远不停止。”

“时微,”Eden牵起她的手,温柔亲吻手背,“你走吧,我爱你。”

他怕再多一秒,成全的心会动摇。

时微徒劳地抬手擦他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最后他推开时微,背对着她,淡然说“再见”。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时微起身往外走。随后门开了,门又关了,房间里格外静谧。

Eden一拳砸在玻璃窗上,五指开始流血,疼痛随之攀升。

他痛得哭不出声,只能呜咽,像被抛弃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小狗。

过了大约半小时,阻塞他喉咙的痉挛感终于消失。他放声大哭,把脸埋在膝头,肩膀抽搐着。

窗外海浪轻慢涌动,潮汐挽留夕阳,夜幕不可抗拒地降临。

南法分手之旅结束,标志着新学期的到来,时微成为一名大学生。

进校一个月,新认识的好友Chloe神神秘秘跟她说,BNC有个巨帅的法国男生,叫作Eden,好多新生去偷偷看他,我们也去吧!

蒋时微冷汗直冒,推拒说:“我对帅哥不感兴趣。”

Chloe可惜道:“好吧,那就只好等偶遇啦,听说他喜欢来我们学院的晚宴。”

时微不接话,Chloe又说:“我还听闻一件事。他们说,Eden的女友是个中国姑娘,今年也来我们学院。我想想……不对,我们院今年只收了你一个中国人啊!”

蒋时微刚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抬眼就见Eden被几个高年级学生簇拥着,从路的那边走来。

Chloe目光被吸引,牢牢黏在Eden身上,半天移不开眼。

“嘿,时微,我打赌棕发男孩比那个传说中的法国男人好看。”

蒋时微声带被封印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den径直走到她面前,在室友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微笑着对时微说:“好久不见,在这里还习惯吗?”

时微大脑重启成功,温声说:“还好,很容易习惯。”

Eden:“如果你需要,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时微:“谢谢,我需要的话会联系你。”

Eden淡定地从蒋时微和室友身边走过,仿佛只是朋友间最普通的问候。

Chloe满脸不可思议,缓缓转头看向时微,终于反应过来:“他是Eden而你就是Eden的女友!”

“前女友,”时微示意她不要声张,“秘密,嘘。”

Chloe问:“那我可以约他吗?”

时微犹豫一下说:“这不需要经过我同意,只需要他同意。”

“很好,”Chloe跃跃欲试,“我会去约他的。”

一个月后,Chloe走过来,坐在蒋时微对面,抱怨:“你的前任冷酷极了。”

蒋时微正低头切鳕鱼排,随口问:“为什么这样说?”

Chloe说:“我连续邀请他做任何事,他都拒绝。只有在我偶尔提到你的名字时,他才愿意多说两句话,向我打听你过得怎么样。”

时微握刀叉的手微顿,说:“抱歉,我忘了跟你说,我们是开学前分手的,或许他不想那么快进入下一段关系。”

“我不这样认为,”Chloe略显惆怅,“他看起来,永远也不想进入下一段关系。”

时微舌根生疼,说不出话了。

入学第三个月,时微从网球场离开,在门口遇到Chloe。

女孩有一头自然卷的乌发,此时每个发卷都快乐地跃动。她蹦跳着向时微走来,挽她胳膊说:“你一定不敢相信,Eden答应和我约会。”

时微愣了下:“真的?”

Chloe点头:“是的,但他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所以你也替我保密吧。”

时微心说,这并不是Eden的作风。她感到奇怪,担心Chloe被什么中间人恶作剧了。

好在当天下午,Chloe就发来她和Eden靠在一起的合照,中间画了个小爱心。

时微略松一口气,随即忍不住责怪自己。

她心情很微妙,一方面不相信Eden会那么快进入下一场约会,另一方面又希望这是真的。

如果Eden像他说的那样伤心到永远,时微会自责到永远。

“我仿佛把Eden当成烫手山芋,”时微给米娅打电话说,“有人接手我很开心,同时我也怀疑他在假装move on。”

米娅安慰:“他没必要装,不是吗?祝他幸福就好,好坏都是结果。”

时微勉强接受这说法:“嗯,我比谁都希望他幸福。”

-

大学生活崭新而充实,蒋时微一天一天照日程表过。

十二月中旬,天气坏透了,室外活动被迫减少,学生们最主要的课外活动是换着搭子约饭吃。

圣诞假期来临,Chloe快快乐乐地离校,直飞法国,蒋时微默认是和Eden一起。

在经历三个多月心照不宣的戒断冷静期后,裴叙突然出现,撑一把黑伞,穿稍显正式的西装,外套Lemaire大衣,身后藏一束红玫瑰。

轻而易举,蒋时微的心为他加速跳动。

裴叙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柔声问:“蒋小姐,你过得好吗?”

短短三个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时微觉得他身型挺拔了些,言行也更为沉稳。

“我很好,你呢?”

“还不错。”

对话平淡如水,比兄妹见面还疏远。只有当事人知道,自持的表象下暗潮汹涌,落下一点火星子就能烧起燎原大火。

其实裴叙过得不好,每天都在想蒋时微会不会和Eden复合。

彼时私人会所小聚,骆尧和陆淮各坐沙发一边,跷起长腿,指间夹着烟,一脸幸灾乐祸。

骆尧:“你跟孟舒桐分分合合那会儿,小时微什么感受,啧,想想就觉得可怜。”

陆淮:“该他的,风水轮流转。”

裴叙躁郁不堪,烟瘾犯了,硬生生忍过去,一根都没抽。

骆尧好心给他递酒,是Wellsley香槟,他看一眼就气急败坏:“你大爷的,世上没别的酒了?”

陆淮忍不住笑出声,骆尧还在那装不懂:“靠,这酒两万多,怎么配不上你裴少?”

裴叙:“该死的资本家,不就一瓶酒凭什么溢价那么多。”

骆尧:“忘本啊,扒了你那身高定再骂别人。”

裴叙气笑了,把骆尧的烟抢过来踩在脚下:“我先扒了你的皮。”

……

时微和裴叙说好,消化完有关Eden的情绪再谈别的事。

异国分居这段时间,裴叙焦虑到极点,除了工作就是买醉,忍着不去联系时微,更不敢问她和Eden真分手没有。

骆尧说你这样不行啊,颓废得人都变丑了,下回见到时微,拿什么去赢Wellsley家的大帅哥?

叙少不屑:“老子熬三天大夜也比法国小黄毛好看。”

大话放完了,他却偷偷减少去酒吧的次数,天天泡在健身房锻炼,甚至破天荒第一回走进美容院。

假期来接蒋时微,他早起洗过澡,换了不下七套穿搭,问Sophia以女生的眼光看哪套更好。

Sophia十分乐意为他参谋,笑眯眯问:“约会对象是什么风格的女孩呢?”

裴叙说:“时微那样的。”

Sophia以为这是个类比句,后来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只是简单的事实陈述而已。

裴叙费半天时间捯饬好自己,喷上时微最喜欢的香水,带着花,开着车出城去。

蒋时微所见裴叙,似乎好看得毫不费力。

发型像随意抓的,露出额头,有几缕碎发自然垂下。五官端正,眉骨高挺而双眼深邃,鼻梁又高又直,皮肤比以前细腻白皙了些。

着装是时微最喜欢那款,优雅但不至于古板,风吹起大衣下摆,还有些自由洒脱的意味。

所有痛苦失眠的深夜,忐忑不安的联想,自惭形秽的难堪,到蒋时微面前只剩一句含情带笑的:

“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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