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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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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圣诞假期,火车站繁忙。

巴黎又下雨夹雪,时微穿过站前广场,步履匆匆,发丝被淋湿,一缕一缕地黏在面颊。

坐车去医院途中,她尝试联系裴叙。

裴叙不理她,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像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三心二意。

时微身上莫名发冷,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从Eden的短信界面切到裴叙的,再从裴叙切回Eden。

我现在和从前的裴叙一样了,她愕然自省,两面都想顾,结果就是两面都顾不好。

不同的是,裴叙总有办法找到她的破绽,然后洋洋得意又极其欠揍地说:“看吧,蒋时微,你无法停止爱我。”

这种有恃无恐是她不平的来源。

她闭上双眼,放下手机,不再给裴叙打电话。

薄薄的雪落在车窗外,难以攒出一层白。

车停了,蒋时微坐着没动。

司机递给她一把伞,她礼貌道谢后推开门,慢慢走向小别墅似的病房区。

Eden刚醒,母亲对他说了很多话,他其实没怎么听清。

病房天花板能变成放映电影的大屏,他动了动手指,打出“狮子王”的字母。

父亲帮他放映狮子王,他平躺仰望,看一幕又一幕光影变幻。

不知过了多久,父母悄然离开卧室,去外厅休息。Eden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他不敢确认,也不敢转头。

事实上他连转头都费劲,只能继续看狮子王,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来人走到离床一米远就不再前进,Eden心率加快,病床边的监测仪把他心事全都暴露。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又过去足足三分钟,Eden的手被牵起,温唇覆上,软软的好像他此刻的心。

“Eden,”魂牵梦萦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你还好吗?”

Eden眼前浮起白雾,却怎么都流不出眼泪。他在蒋时微面前永远圆满,永远耀眼,永远像加州阳光。

“我很好,”Eden说出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蒋时微说:“我听闻,你不好好吃饭,还经常酗酒。”

Eden勉强一笑:“拜托,我可是酒庄继承人,怎么能算酗酒呢?那是市场考察。”

时微坐在床沿,低头看Eden苍白的脸。

“Chloe昨天发的快拍,显示她在莫里安山谷,而你,Eden,你在巴黎16区。”

Eden摁下床边的按钮,缓缓半坐,微笑说:“情侣也不会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不是吗?”

“我给Chloe打电话,让她来探望你。”

“请别这样做,我不想让度假中的女友为我担心。”

时微心里揣着那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一滴泪落在Eden手背。

Eden想帮她拭泪,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他太累了,各种仪器刚从身上拆下没多久,喉管里还有令人反胃的异物感,说话都想吐。

“你不该来的,”Eden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时微松开牵着他的手:“作为朋友,我也不能探望你?”

Eden问:“是我父亲联系你吗?”

蒋时微说:“你别生他的气。”

“爸爸误会了,”Eden看着时微的眼睛,认真解释,“他以为我生病是因为和你分手,其实不是,我十个月前确诊过创伤性胃炎。”

时微没被糊弄过去,她琢磨着“十个月”这数字。显然Eden为了增加可信度,减少她的心理负担,特意把细节说得很清楚明确。

而十个月前,刚好是他们跟裴叙发生冲突那次。

“他踢了你,”蒋时微突然很崩溃,“是那一脚,是他。”

Eden的瞳孔微微扩大,慌乱间抓住时微双手:“不是的,是一场冰球比赛。Daniel不小心肘击我的上腹,我……”

蒋时微了解Eden的社交圈,马上反驳:“Daniel一月份摔骨折,三月才恢复上冰,时间对不上!”

Eden非常懊悔,心说:早知道编另一个人了,着急时嘴边的名字只剩关系最好的Daniel。

时微沉默很久,微抬起脸,眼中情绪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愤怒。

她想说对不起,只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Eden就阻止她:“不要说对不起,那是个意外。”

她于是质问:“那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Eden说:“我不希望你在我和家人之间为难,他是你哥哥。”

蒋时微鼻腔涌上酸涩,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Eden忍耐很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时微,你能陪我几天吗?以朋友的身份”

蒋时微点头。

Eden松一口气:“真好,但愿我没破坏你完美的圣诞假期。”

时微自然而然想起,她和裴叙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的旅行。

裴叙可能返回陈婉的家,在荷兰过完整个圣诞。也可能随便买一张火车票,去往欧陆的不知哪一个国家。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独行,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逛欧洲,都逛遍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我没有假期计划,所以别担心,如果不来看你,我也只是留在学院参加圣诞晚宴而已。”

Eden用他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目光看时微,换作从前,这时该有一个吻。

时微垂下眼,躲开Eden的视线。

Eden凝望她一会儿,呢喃道:“谢谢你。”

-

裴叙听到一片混乱、嘈杂的呼喊声,那些人说荷兰语,似乎在问他还活着吗。

他心想,你们再嚷嚷两声,我就被吵死了。

这是裴叙彻底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他被送去抢救,左下腹的刀口汩汩涌出鲜血,染红整张急救床。

疼痛并不十分鲜明,他只感到寒冷,仿佛全身的热量都流失了,被丢弃在雪屋里。

再醒来是深夜,裴叙在噩梦里挣扎很久,终于皱着眉睁开眼睛。

床边围着陈婉和另一位女士,裴叙以为是Xandra,看了好久才聚焦视线,确认那是陈清越。

看到裴叙醒了,陈婉一句关心没有,直接问:“谁打的你?”

裴叙张开干燥的唇,嘴皮撕裂,冒出一点血。

“薛钰。”

“怎么就打起来了,有事不会报警?”

“他跟踪时微,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要阻止。”

两人沟通讲究一个高效,陈婉听完立刻往外走:“我来解决。”

房门关上,病房内只剩裴叙和陈清越。

陈清越一头大波浪卷发披在肩后,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往那一站跟明星一样。

裴叙有气无力说:“你来看我笑话吗?”

陈清越坐在床边扶手椅上,双腿叠起,抱着手臂:“路过而已。”

裴叙眼皮沉重,垂眼看床尾。

陈清越说:“我拿到手机时,看到时微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奇怪的是,我回拨三次,她都不接。”

裴叙苦笑:“她在陪前男友,没空。”

陈清越往前靠,有些鄙夷:“我就知道,你不会追人。”

裴叙身上没有哪一处不疼,脆弱的时候只想待在蒋时微身边,哪怕只听她说一两句话,也能得到安慰。

眼下不仅什么安慰都没,还得接受时微正在Eden身边这一事实。

杀人诛心,还不如再捅他两刀。

裴叙头疼得要裂开,摸到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微还是没回电。

他干脆不看了,对陈清越说:“你把薛家的事跟时微解释清楚,叫她没事别乱逛,最好待在Eden身边。如果需要她回国配合调查,务必等我们的人亲自去护送。至于我受伤的事,先别告诉她。”

陈清越:“为什么让她待在Eden身边?”

裴叙:“那毕竟在法兰西地盘上,我猜他有保镖跟着,且不会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陈清越莫名笑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完全就是看戏状态。

裴叙恼火又没法对她生气,说:“姐,要不你也去一趟巴黎?我怕微微的其他卡也被冻结,没钱花。”

“知道你惦念时微,我早派人去了。”

“那就好。”

说完这些话,裴叙本就雪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陈清越拎起自己手机说:“哎哟,你可别再操心了,我这就去跟时微解释。”

裴叙颓然躺回病床,后知后觉地感到刀口疼。

啧,薛钰那孙子,要是能逮到他,非得再打一顿再送进去。

-

蒋时微是在第二天早晨看到陈清越留言的。她给清越回拨电话,问裴叙留在阿姆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陈清越静默一秒,忽而轻松道:“不是。他呀,醋坛子打翻罢了。”

和时微最初的猜测一样。

时微冷淡说:“哦,那让他醋吧。”

陈清越敏锐捕捉到时微语气里的不对劲,帮着解释:“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嗐,以后再说吧,现在紧要的是你得保护好自己,别再让任何薛系的人接近你。”

时微:“我知道,多谢姐姐。”

挂断电话,时微走回病房内室。

医生正在查房,Eden问他自己多久能进食,医生说两天后会送特需流食来,在那之前都不能吃。

Eden叹气,医生:“不爱惜身体的人会受到惩罚。”

蒋时微进来时,刚好与往外走的医生护士擦肩而过。她站在Eden病床前,重复那句话:“不爱惜身体的人会受到惩罚。”

Eden心里想着:如果受到惩罚能换来你的陪伴,我愿意。

嘴上说的是:“我错了,我不会再那样荒唐。”

时微心上一跳,试探问:“Chloe不管你吗?”

Eden神色如常:“成年人之间没有谁管谁。Chloe要是不喜欢我的生活方式,只能劝说或离开。”

时微:“抱歉,我并非想责怪她,我知道她对你没有监护义务。”

Eden眉心皱了皱,总算反应过来这是个圈套。

他和Chloe的关系太疏远,如果站在女友位置上的人是时微,他不会认为时微“管”他喝酒是越界。

蒋时微没继续展开这个话题,只说:“我认为还是有必要通知她。”

Eden无奈又好笑:“微微。”

时微顺着他的目光往回看,他问:“你要如何才相信,我过得还不错呢?”

即使我真的生活差劲,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蒋时微没理会Eden,当着他的面拨通Chloe的电话。Chloe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困倦,似乎刚起床。

时微问:“Chloe,你在哪里?”

Chloe说:“我在莫里安,怎么了?”

“Eden和你在一起?”

“嗯……是的,他和我在一起。”

时微平静道:“那里的雪道对Eden来说太平缓了。”

“他愿意陪我滑初级道,”Chloe没什么底气,装作郁闷,“这是我和Eden的事,你为什么要干涉呢?”

蒋时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Chloe,你是个好人。”

Chloe被哽住:“我当然是。不对,这跟我是好人又有什么关系?”

时微说:“没事,我想说Eden很在乎你。”

两个女孩又闲聊了几句,在旁听到全部对话的Eden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由自主地捂住脸。

打完电话,蒋时微把手机扔病床边,没说一句话。

Eden忍受不了这种沉默,张嘴想解释些什么。

时微伸手来捂住他的嘴,说:“该道歉的人是我和裴叙,我会让他亲自来请求你原谅。”

“不需要,”Eden难得生硬一回,“我不想见他。”

蒋时微垂下眼睫,手足无措。

Eden说:“时微,我们三个人中至少得有两个人幸福,你读过边沁的著作,明白这个道理。”

时微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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