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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沸反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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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八日,夜。

案前点着油灯,案上放着熏香,有侍卫将时玄兰的话带给秋月白。

“楼主说多谢你的礼物,他也有东西要送你。”侍卫拿出一副被密封得特别严实的卷轴,恭恭敬敬呈上去。

灯光昏黄地照着桌案,映在秋月白白皙的皮肤之上,更加增添了几分暖意,他“唔”了一声,手指轻轻扣掉了封在上面的松脂,将里面的东西打开,平铺在案上。

是一张写着书法的纸。

他只稍微看了两眼,就把纸张重新卷起来随意地丢给了那个侍卫:“收好罢。”

侍卫一愣,忙不迭接住那卷轴,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烂了,又因为这是楼主给的,即使好奇也不敢打开来看。

他偷偷抬眼看向秋月白,觉得这位公子似乎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并且,和楼主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很复杂。

秋月白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侍女从旁边走了过来,替他多点了几盏灯,又从侍卫手中拿走了那个卷轴,收到箱子里放好。

灯太亮了,亮得秋月白眼睛不舒服,往日那一次的中毒使他的眼睛有些敏感,大概是余毒难以短时间化解的缘故。

他皱着眉:“灭掉几盏。”

侍女躬身:“公子,这是楼主的吩咐。”

秋月白看了看她,又扫过那个侍卫,两人感知到他的目光,头低得更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拿剪刀剪灭了其他的灯火,只留下桌子上的那一盏灯,随后将剪刀放回。

“就说是我非要这么做。”秋月白淡淡道:“不关你们的事。”

低着头的两人都不说话。

“下去罢。”秋月白觉得压抑,压抑极了。

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刻都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口气只能进去半口,剩下的有人逼着你吐出来。

可那又能怎么办?逼你吐出来的人远比你自己弱小得多,若是连你也不善待他们,他们就只能死了。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总还是想活着,活着总是要比死去更好,更何况他们都并非孑然一身,一个人死去多少要惹得一干人伤心难过。

他撑着额头,心想时玄兰还真是太懂自己了,随便怎么一下都能恶心到他。

“……公子,”那个侍卫犹豫着说:“楼主还有事说了,他说,让我们明日回去,他为你准备了东西。”

其实时玄兰的原话是:“想来一副字画也不能讨得阿月欢心,我还有大礼送上,他这一次一定要喜欢。”

然而侍卫看这位刚回来不久的美人脸上不是一般的不开心,实在是不敢将一些话再说出口,只能简单的说。

美人抬眼看他,那是这个侍卫第一次直视到他的眼睛,其中冷冽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知道了。”美人低声说:“你们可以走了。”

“是。”

室内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月白听见了自己叹气的声音。

近日来有传闻在附近见到了春风殿的贼人,不知是真是假,但传得沸沸扬扬。

秋月白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不是时玄兰故意传给他听的,不过那日雨中他斩杀的那人却可以很肯定的说是时玄兰的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杀了那人。

然而,就算杀了那人,传闻也还是没有停息。

他百无聊赖地挑了挑灯花,执灯走到墙上挂着的二十四桥的前面,伸手,轻轻抚摸过刀鞘,凉意仿佛从指尖传递到了心尖。

忽而想起之前用这把刀烤鱼的时候。

秋月白笑了,然后又突然止住了笑。

杀人时鲜血滚烫的感觉还停留在手上,一种疼痛堵塞在喉头,将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将烛火放置在一边,宽大华丽的袖摆晃动着,白如玉一样的手指已经搭上了刀鞘,将其微微往上一提,取了下来。

“噌——”

刀出鞘,虽有灯火,仍是寒光凛凛。

他从刀刃之上瞧见了自己的眼睛,以及自己的脸。

啊。

秋月白想,好陌生。

这张脸,毕竟也有隔了九年未曾见。

陌生到……突然熟悉了起来,仿若回到了当年,他也是这样挑灯制定着逃走的计划,忽而一个转身就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还被吓了一跳。

真是……不堪回首啊。

恍惚间,刀刃悬于面前。

什么恩仇,什么声名,什么金银珠宝……只肖一刀,万事皆梦。

忽而窗外有什么东西用力的击打了窗户,将屋内的人惊醒,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秋月白被这一声惊得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迷茫,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迅速捡起刀翻出窗外。

窗外,冷风拂面,带着些潮湿的气息。

——什么都没有。

他环视四周,一片昏暗的黑,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树木的轮廓,并没有见到人影。

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滴落,打在了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使人清醒,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做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

可,又是谁在盯着他、提醒他??

秋月白轻悄悄地去窗边寻找方才发出声音的东西,每一处都查看得很仔细,但却什么都没找到,只有木质的窗户边缘有一个微微凹陷的不规则的坑表示他确实没听错。

确实有人丢了什么砸在了这里。

然而人已经不见,秋月白再次回望四周——这里安静得不像话。

他想了想,重新从窗户外翻进去。

刀入鞘。

后半夜里,秋月白并没有睡觉,他在等一点点的破绽,只要一点点就够他重新找到那个人,但却无事发生。

仿佛一切都是由于他太过压抑而产生的幻觉,又或者,那个人太会藏了。

翌日。

得意楼分前后,前部分在明处、白水城最热闹的地方,后部分在一处山谷之中,行踪隐蔽,是安身立命之所,今日秋月白要去的就是白水城。

白水城这一部分的得意楼就是绝大多数江湖人了解到的得意楼了,若有交易,皆在此处完成。

他还在得意楼时其实并没有怎么来过这个地方,要办什么事、怎么办一般也都是时玄兰亲自下令,如果有人要指定他去杀人,他一般也不会亲自与其见面,只是代为转告就够了。

马匹进入白水城,一入城门口便有人迎接他们,秋月白坐在高马之上,遥遥望去,城中一片热闹,各人都有各人的忙,而且还很拥挤。

迎接他的人没见过秋月白,只知道他的身份,但因为某些传言所以对他很是尊敬,尤其是瞧见他别着的二十四桥时,那种尊敬更加提升了几个度,仿佛见到了什么传奇人物,搞得秋月白极其不适应。

同时这种尊敬之中又带着几分畏惧——在外人眼中,这个高挑的美人仿若冰山,带着杀气,目下无尘,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

但高挑美人心中只觉得烦,烦透了。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究竟是当初的陆绯衣更烦还是这群殷勤的人更烦。

虽然烦,但秋大美人毕竟还是脾气好、能忍的。

迎接的人带着他们走稍微没那么拥挤的马道,秋月白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切,在路上问:“最近有何喜事么?”

那人惊讶地说:“大人不知么?楼主说要为您接风洗尘大摆筵席,如今已经准备好几天咯!”

秋月白一怔,他还确实不知道。

难道这就是时玄兰说的东西??

……那倒是费钱费力,哈。

他的手不禁握紧。

时玄兰一贯爱如此,无论秋月白喜不喜欢,只要他想,自己就必须承受这一切,在外光鲜亮丽的得意楼排位第一的刺客,也不过是他手中美丽的提线木偶、一颗独一无二的棋子罢了。

他不由得自嘲地想——倒也算是独具一格。

秋风高悬,吹乱人的发,衣袂也随风摆动,扫过树叶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水城这边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只是秋天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悲情,风钻进衣袖里,吹凉了人的肌肤。

来到住处,侍从们搬着东西进进出出,见到人便恭敬的打招呼,很难想象这样繁琐的规矩是江湖人定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样有规模的江湖势力反倒学起了那种虚伪的作风,或许,这就是权力的影响。

愈是工整的规矩,好像就能愈发显现得出这里到底有多气派、多不同。

相似的布景、豪华的装饰,侍从们人来人往,似乎和在石羊城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没有人敢抬头直视这一位新回来的公子——这当然也是规矩。

他们跟着秋月白,为他布置,这布置并非按照他的意愿,早已有人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谁都不能干涉。

侍女在室内点上典雅的熏香,和秋月白在石羊城中闻到的是同一种。

秋月白一个人待惯了,实在是不习惯一群人围着他转,好在似乎到了这里之后,时玄兰并没有特意要求必须要留个人跟着他了,因此他还有将这些人都赶出去的权力。

院子外,沸反盈天。

他突然想,现在就只有自己了。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虽然没有下雨,但天气还是凉飕飕的。

人一静便容易多愁善感,喧嚣声与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凉风吹过拂动发梢,秋月白远眺,看见的却是高高的围墙与美轮美奂的房屋。

呼吸都变轻了,他藏在宽大衣袍下面的手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那是陆绯衣在那一夜后给他系上的。

心似乎稍微安定了下来。

——他必须要冷静。

像那天在雨中,亲手斩断那人头颅一样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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