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她在屏幕上轻轻一划，隔断术法隐匿，手机恢复如常。
这种隔音结界和隔断术法，仅对妖族自身有效，倒是不受限制。
自古以来，兔族代代相传——妖族在人间界难以使用妖术，除非性命攸关，求生欲会突破一切限制，她原也这样以为。
直到那个神秘资方和危时臣的出现。原来大妖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甚至被天道垂青。
或许，把灵树的问题解决掉，兔族也可恢复往日荣光。
江辞雪浏览着冉昼集团的八卦新闻，把ceo铭在延的证件照和各种高P图翻出来看了一遍。
他笑得很标准，每一张照片的嘴角弧度都能重合。这人五官端正，眉毛比较浓密，但有种微妙的伪人感。
像披了人皮的机器。
江辞雪越看越觉得怪异，看得越久，越难移开视线，似乎精神被无形的丝线捆绑，无法挣脱。
她暗熄手机屏，定了定神。反正时间还早，她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做3D建模和特效的外包项目。
兔在江湖，技多不压身。
周一，她按通告拍摄蜜瓜味茶类饮品的广告。
不知道为什么，甲方只拍了两个她喝饮料的镜头，其余时间都在拍她。不像广告，更像是个人写真。
拍摄间隙，江辞雪小声问：“季姐，这是正常广告流程吗？”
季悦宁朝路过的摄影师微笑点头，“嗯，细节稍有不同。听甲方的就行。”
周二，她被季悦宁紧急塞进表情管理班补课。
课后，季悦宁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在镜头前除了拗造型不要冷脸，宁可笑得傻乎乎的，也要笑，明白吗？”
“好的季姐。”江辞雪回忆着冉昼ceo铭在延的微笑表情，尝试复刻了一个笑容。
季悦宁僵住，随后撤出五步，“你这样笑干什么？我们又不拍恐怖片！”
季悦宁带过很多艺人，向来知道好看的艺人在不笑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点“鬼气”。越是面无表情，越是鬼气森森，人的属性弱了，就有星味。
季悦宁看到江辞雪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一定会火。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江辞雪收起笑脸，低头捏着指尖，“有这么糟糕吗？可惜我还接不到恐怖片的戏。”
“近期也没有相关项目。”季悦宁翻找着内部资料，“都是流水线的改编大ip古偶，剧本逻辑经不起推敲，女一到女五资本都内定了，她们每人还带了一组编剧，肯定会魔改的，不去也好。”
“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季悦宁摆摆手，“我一会儿还要给林总汇报。”
江辞雪点点头，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应该会忙起来，就麻烦季姐了。”
季悦宁：“看来我的养老生活结束了。”
回到公寓，江辞雪回顾了表情管理老师讲的要点，对镜练习一小时后，接到甲方的电话。
——“小江，吉祥物的建模还是用回第一版吧。”
江辞雪看着桌面上的17版方案，平静地说：“好的。”
她只是个外包，都要被这样磋磨，难以想象那个公司的特效师都在经历什么。
不过好在这家虽然要求很多，反复无常，在结算打款方面非常迅速，很少拖欠。
江辞雪看了眼账户余额，闭上眼睛，这样打零工，买个安全地段的房子大概还要几百年。
咚、咚、咚！
楼上传来一阵快速又规律的篮球击打声。
江辞雪看了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栏，下午一点整。
她翻开业主群，找到楼上那户的账号，点进去一瞧，翻到上次和对方的交涉记录——
402小江：您好，可以不要在休息时间打球吗？或者，去楼下花园打球更合适。
502：你管那么多呢？自己生不出健康的小孩是吧？
502：活泼是孩子天性，你以后也会有小孩的！你以前不是小孩吗？理解一点好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换位思考！
502：你再这样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402小江：那我先报个警吧。
502：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以后指定嫁不出去！
……
可惜，上次纠纷以后，拍球声只停了两天。
“周二不上课，在家拍球？”江辞雪喃喃，她上回在警方协调中见过那个小孩，十来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
义务教育都不去，要么是特殊儿童，要么，是魔童转世。
她盯着时钟，寻思着要不要再布一个隔音结界，又作罢。
因为兔族近几代妖力衰微，她和师兄师姐们才以体修为主的。术法还是别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江辞雪翻出租房合同确认租期，还有三个月。
到时恋综的报酬应该结算了，就算买不起房子，换个住处还是能办到的。
她翻出静音耳塞，暂时对付一阵。
叮。
江辞雪点开微博，发现账号收到很多@，她换了小号，选择被艾特最多的博文点进去一看——
【危楼观雪】废妃×佞臣，be预警……
怎么图是倒着的？字还镜像了？
她存了图，反镜像再翻转，看着看着，满脸通红。
咳咳，人类的文字还是一样有力量。
但她为什么是弱的那方？江辞雪没有回复这些@，她用小号在【危楼观雪】超话里逛了一圈。
超话粉丝刚一千出头，帖子却有一万多。
江辞雪浏览了一会儿，脸由红转黄再转成紫色，五光十色。
她退出账号，不行，再看一会儿下周就没法录了。到时候一看到危时臣那张脸就出戏。
周三，江辞雪早早地打车到晏姝月的工作室。
刚下车还没站稳，她就被箭一样飞出来的晏姝月扯到化妆间里，“雪雪你可算来了！”
江辞雪疑惑地看了看手机，七点半，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没迟到。
晏姝月在自己的摄影基地，像变了一个人，神采奕奕，有说不完的话，“从约定了时间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期待，终于等到周三了！”
晏姝月打开电脑，指着一排大图标说：“这都是我的脑洞，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两天拍完！”
江辞雪看着文件夹，里边少说有二十个小项目，两天能拍完？
复杂点的妆造都要几小时，这是打算不眠不休？
她是没什么问题，这个人类扛得住吗？
晏姝月笑笑，“别害怕，你底子好，做妆造很快的，来，我们先拍妆造简单的类型——侠客。”
“雪雪会耍剑吗？”晏姝月将一把道具剑递给江辞雪。
江辞雪拔出剑，随手挽了个剑花，朝空中一刺。
剑身抖动，隐隐有嗡鸣声。
刚拿起服装的晏姝月一愣，“道具剑也能有剑鸣吗？”
“没有，就是抖了一下而已。”江辞雪否认，她看着服装——大体是魏晋风服饰，淡青色又飘逸潇洒。
古装衣袖偏大，会吞动作，江辞雪又仔细看了看晏姝月手绘的分镜，比划了一下。
招式放大，也干净利落，侠义中透着些许戾气。
晏姝月点点头，当即修改人设，“你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江湖剑客，从心所欲，要是不开心了，就连路过的狗也会被你踹一脚……”
“这种细节也需要？”江辞雪疑惑，她将外套挂在衣架上，穿着肤色打底，熟练地更换各种形制的衣物。
“那倒不用，我只是举个例子，没有一只狗狗会在拍摄过程中受到伤害。”
江辞雪：“嗯。”
晏姝月的摄影基地占地八千平方米，除去各式建筑，还有竹林和种植了大片荷花的池塘。
东面有座山，拍摄时也可利用，但不属于基地范围。
真是豪气冲天。
侠客妆只用了半小时，造型没有发包，只是简单地把头发束在头顶，和高马尾异曲同工。
江辞雪站在竹林中的碎石子路上，静等晏姝月调试好机器，多机位，连航拍都设置了。
晏姝月一个人，就是团队。
寒风猎猎，吹起衣袍，伊人墨发如瀑，束发的缎带也随竹叶一起飘扬。
晏姝月按下快门，连拍数张，“再转过去一点，背影超美！好，我们拍个视频吧，雪雪随便舞一下剑就可以。”
江辞雪眉头一挑，她看过晏姝月的拍摄花絮，这位摄影，在拍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引导的。
她回忆着晏姝月画的分镜，长剑出鞘，迎风而起。
刀光剑影间，一分半的视频录制结束。
“好！感觉能以一挡百！”晏姝月连连鼓掌，“雪雪，你拍戏是不是不用提前训练？”
江辞雪拎着道具剑，“其实，以我的咖位，还接触不到需要集训的大制作。以前演的角色也以文戏为主。”
她灿然一笑，“但是以后应该会有打戏吧？”
晏姝月笃定点头，“肯定会有，你可是七秒战神啊！”
江辞雪放下道具剑，“那我改天去感谢一下猪兄。我们要往里走吗？一会儿拍什么动作？”
晏姝月回放了视频，“嗯……我觉得这套可以了。出图靠截图就行，这套设备像素超高，动态也很清晰，非常省事。”
这么快？那两天二十套还真有可能。
之后的流程就是一直换衣服换妆造，两人配合默契，出片率高，废片很少。
中午只是随便对付两口，她们又继续拍摄。
当晚，晏姝月直接提供了房间和一次性换洗衣物，“这边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这些都是医用级别的，不用担心。哎，如果雪雪还有状态，我们先拍点夜景吧！”
江辞雪：……
这个人类是不是太强了？
摄影师也是体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