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带到青云观的戒律堂。
任兰生一踏进去就看见谢安被绑在柱子上,周围还设下了结界。
即便这样了这人见到他还没心没肺地笑。
任兰生无奈地掐了下指骨,顺势走近,停在将将不触碰结界的地方,“怎么回事?”
谢安轻笑一声,头放松地靠在柱子上,“有人故意引我到这儿,制造出我要偷太虚神镜的假象。”
“放肆!”最后进来的道士把陆长寻他们推到一边,听见谢安的话横眉竖目,“观主好心收留诸位,诸位竟然觊觎镇观之宝!”
谢安无奈冲任兰生眨眼,随即意味深长地看向高位端坐的观主,“这不我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被观主逮了个现行。”
观主眼神闪烁几下,眉间满是懊悔和慈悲,“好了淳一。”
他起身走下来,“念及太虚神镜并未丢失,此次权当没见过诸位,你们走吧。”
说罢拂尘一甩,困住谢安的结界和绳子应声而落。
任兰生走到谢安身后低声道:“阿桃不见了。”
谢安闻言拧眉,随后领着几人大马金刀地坐回身后的椅子,“恐怕走不了,同我们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
“小友这就说笑了。”观主侧目看向谢安,嘴角微扬,“贫道怎么会知道你口中的小姑娘身在何处,指不定被哪处吸引住不愿回来。”
“或者……”观主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误入禁地,死了不是。”
谢安面色骤然冷下来,周身散发出令人噤若寒蝉的压迫感。
双方对峙着,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此刻尤为明显。
冲进来的道士一瘸一拐,扑倒在地时肩膀处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观主自这个人进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谢安见状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小道士掌心向下使劲按住伤口,艰难地仰头看着观主,“玉照堂被毁,保护太虚神镜的结界马上要撑不住了!”
眨眼间,观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奔出去,卷起的一阵风撩起谢安一缕发丝,他抬手按按猛跳的眼皮,不祥之感没由来地生起。
“带我们去。”他上前扶起小道士,把任兰生给的丹药塞进他嘴里。
小道士一吞下丹药,伤口立即止血,他见状原本还在犹豫的神情消散,冲几人点头,“跟我来。”
他们赶到时,观主被保护在中间,嘴角溢血,气喘得断断续续,他们后方还横七竖八躺了些人在哀嚎。
“那人看着有些熟悉。”任兰生抬头望去,与道士们对峙的那人悬于空中,浑身上下被黑雾笼罩着,叫人看不清真实面貌,只知他是个魔修
谢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人似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攻击结界。
他收回视线,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借替任兰生正木簪的动作,低声在他耳边道:“是阿桃,莫声张,现今还不知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任兰生惊诧过后,又觉得这样似乎理所当然。
“尊上,属下等待您多时了。”
前些日子,在洞中魔修所说的话一直让任兰生耿耿于怀,他看向谢安欲言又止,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时,这人已经转身。
他垂下眼眸,只觉此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暂且歇了告诉谢安的心思。
咔嚓一声,原本隐匿的结界显现在众人眼前,结界的四角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
“摆阵!”观主强撑着站起来,他大呵一声,周围除了扶着他的,其余人迅速以他为中心散开,摆出八卦阵
阵法一开,每个人的灵气汇聚于四方,化作风刃直冲向黑雾人,将他包围起来。
“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
音落,此人身上魔气大涨,裹挟住灵气化作的风刃尽数还给起阵的道士们。
谢安神情一凛,同任兰生几人对视一眼,提着剑飞身上前。
他和任兰生在前方一人劈散一部分风刃,孟右青和陆长寻在后方把道士一个个拽离风刃的攻击范围。
“啊!别过来!”陆长寻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推着道士跑,一边向周围撒各种防御符咒。
孟右青:“……”好样的。
谢安同任兰生见他们把人拽的差不多,也快速退至安全地方。
“你到底是谁!”观主怒目圆睁,摆脱他人的搀扶,步履蹒跚走到最前面。
谢安下意识想拉住他,但还是慢了一步。
被魔气控制的阿桃,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掐住观主的脖子,指甲刺破皮肉的声音骤然响起,令人头顶发麻。
“大胆魔头,放开师傅!”互相搀扶的道士此刻义愤填膺,那愤恨的视线恨不得戳穿这个挟持他们师傅的魔头。
“啊!”观主满脸通红,嘴里发出急促的喊声。
“放肆,你竟敢……”
“啊——!”这次观主痛呼过后,望着他弟子们的眼神带上了祈求。
“哈哈哈哈。”谢安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被戳中笑点,笑得歪歪扭扭没骨头似的靠着任兰生。
等笑够了,他连忙冲那个叫嚣的道士摆了摆手,“快别说了,本来你家师傅好好的,等下你惹恼了她,你师傅指定归西。”
道士看他师傅微小地点了点头,被噎了一下,憋屈地退回去。
“阿桃”拖着观主一步步往堂内退,“把结界打开。”
谢安几人和一众道士步步紧逼,一堆人涌进堂内,显得拥挤了不少。
“你痴心妄想,太虚神镜乃我青云观镇观之宝,岂能打开结界,让你把它拿走!”观主艰难地开口。
“阿桃”把观主举到半空,在他身下升起黑色的火焰,“不开?”随后露在外面的眼睛看向一众道士,“你们说,我杀了他也无所谓吗?”
说着,随着她胳膊一点点放下来,观主一点点下移,在墨焰撩起的火舌即将蹭上他衣襟之时,为首的一位道士走出来。
“结界除了师傅能开,我们四守卫也能合力打开。你放了师傅,我们再打开。”
“阿桃”歪了歪头,火焰又高了几分,“讨价还价?”
“等等!”走上前的那位道士急忙伸手制止,脸色阴沉地盯着她,“我们开就是了。”
“大师兄!”在他应下之时,胳膊猛地被人抓住。
“守护太虚神镜除却是我们青云观世世代代的任务,还关系着凶兽的镇压,怎么能给他!”
“那你要看着师傅被歹人害死吗?”大师兄盯着这个四守卫中最小的师弟,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我们先救下师尊,再从长计议。”
小师弟眼尾耷拉下来,整个人颓丧了不少,他觉得这样不对,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傅送死。
他扭头看着面冲墨焰,惊慌失措的人,师傅原来这么弱吗?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谢安若有所思,他垂眸借整理衣袖给任兰生几人传音:
“等她去拿太虚神镜的时候,孟右青带着小师弟去守正门,兰生和我留在屋内争取把她拦下来。”
三人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孟右青和陆长寻趁人不注意悄悄往门口挪动。
“阿桃”挟持着观主走到侧方,青云观四守卫走上前,以太虚神镜为中心,站于四个方位。
拂尘被注入灵气的瞬间,如剑般坚硬锋利,竖直立在四人身前,作为灵气与结界的中介。
半柱香后,太虚神镜周围升起光柱,笼罩在上方的五光十色的结界慢慢褪去。
只开启结界,四人已然灵气有些透支,额头汗珠滚下来,他们退回人群。
大师兄眸光沉沉,“结界已经打开了,希望你履行约定。”
“阿桃”带着观主走向太虚神镜,行至中途猛地把观主向后一推,随后足尖踮起,轻轻一跃,落到太虚神镜旁。
正伸手碰到太虚神镜的边,一道剑气冲她背后袭来,“阿桃”眼神一暗,手腕一转把神镜捞到怀里,旋即弯腰躲过。
砰的一声,剑气砸到墙上,裂开条大缝。
任兰生足尖轻点,飞身上前,同“阿桃”打斗起来,一时间堂内留得点点霜雪。
从任兰生掌心生出的冰柱,穿过外层魔气钉住“阿桃”的衣服,把她钉在墙上。
谢安挽了个剑花,反手将剑插入剑鞘内,冲任兰生竖了个大拇指。
随即走向“阿桃”,快触碰到的一刹那他瞳孔骤缩,急忙拉着任兰生迅速后退,站定之时,那团黑雾突然爆开。
若有人在跟前,此刻或许已经被炸成碎末了。
几道惊呼声在他们身后突然响起,回头只见一团黑雾穿梭于人群之间,把一众道士掀飞在地。
“阿桃”冲到门口之时,本以为能顺利出去,不曾想她面前走出来两个人,正是隐匿的孟右青和陆长寻二人。
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贴在周围的符箓亮起,直直把她逼回来。
一时间进不得,退不得。
“看你往哪儿跑。”修养好的观主率先站到她面前,灵气注入拂尘,银针脱落刺向黑雾人。
或是先前遭受的攻击已经让她筋疲力尽,眼见银针刺过来一动不动。
银针划过,黑雾被驱散,露出她本来面貌。
谢安见状惊觉不好,没来得及提醒陆长寻,就听见他说:
“阿桃,怎么是你?”
刹那间,一众道士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他们这些外来人身上。
谢安一拍额头,好了,这下真要说不清了,忙活半天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罪名。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观主,“观主还真是……时强时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