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任兰生没死成,他垂眸见拂尘紧紧缠绕在利爪上,将爪尖一点点拽离。
然后他被谢安大力扯到怀里,背后结结实实被撞了一下。
“任兰生,下不为例。”细微的颤音在他耳边响起,透着浓浓的不安。
紧接着他又被谢安拉到身后,只来得及看见这人微颤的嘴唇。
任兰生看着两人紧握的手,一想到他这时候也不忘给自己输灵气,心软得紧,他轻轻晃了晃手腕,“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谢安骤停的心脏这才缓缓活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闻言嗯了一声。
他一挥衣袖将太清钟收回,孟右青、陆长寻和阿桃走到他们身边。
几人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凭空出现的道士身上,这些人两两站于四方,用拂尘束缚住凶兽四肢。
而先前驮着陆长寻几人的巨兽围着道士们转了一圈,转头奔向林子深处。
随即其中一名道士大呵一声,四方各自只剩一人,其余四人迅速退到谢安几人身边结阵,“快进去!”
等谢安几人进阵,道士趁着合力将凶兽逼退几步的空隙,转身也跳进了阵中。
脚下站定,抬头一望,入目的是个外表破烂不堪的道观。
听到脚步声,谢安从刻着“青云观”三字的木匾上移开视线,看向门口,白胡子老道迈着步子走出来,最后回来的道士行至他身后。
他隐去眼中的打量,上前一拜,“我与师弟们本是好好赶着路,不料竟落入那林子中,还险些丧命。”
他拍着胸口,一副惊吓至极的模样,“真是要吓死了。”
身后的任兰生几人默默扭过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疯狂上扬。
“罪过罪过,让小友们受惊了。”观主一甩拂尘,哈哈大笑,“诸位请进,咱们细细道来。”他侧身做出请的动作。
跨进道观大门,才发觉里边另有乾坤。松柏苍翠,雾气缭绕,宛若仙境,山水布局巧妙地把整个青云观内里笼罩起来。
任兰生一进来舒服地眯了眯眸子,这里灵气充沛,竟也能舒缓他丹田的滞涩。
观主见状笑眯眯摸着胡子,“这里曾经是玉阙仙帝在凡间的下榻之处,灵气自然比别处都要多些。”
他们穿过长廊,在大堂落座。
谢安的视线被挂在中央的那幅画吸引。
上面只画着个人的侧影,一袭月白长衫,拿着把玉骨折扇,露出的半截眸子泛着点点光泽,风姿绰约。
观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接触到画的那一刻含着敬畏,“那是玉阙仙帝的画像。”
谢安点头收回视线,莫名觉得这幅画的笔触有些熟悉。
“那是什么?”任兰生四处观望,目光突然停在正对着窗户的湖上。
湖面没有波纹,没有倒影,像极一面镜子。
他走到窗边,遥遥望去,隐约地瞥见湖底似乎有些树尖。
观主叹息一声,“就是你们刚才身处的那片林子。”
他一挥拂尘,众人面前显示出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照着那片树林。
镜子出现的那一刻,谢安的纳戒震动起来,他抚上纳戒,神识进去查探,发现竟是山河社稷图在发光。
他紧锁双眉,倾身向前,“太虚神镜。”
观主微怔,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犹豫片刻道:“正是,小友认识?”
谢安敛眸,端起茶杯抿了口,闻言挑眉一笑,“只是这东西跟我在书中所见有些相像,故而猜测一番,没想到真是。”
“小友博学多识。”观主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那的确不是湖,正是太虚神镜所化,镜子里封印着凶兽。你们遇到的一个是镜灵,一个就是那凶兽。
“传说,凶兽是魔神的坐骑,因其为祸人间被玉阙仙帝封印在此处,命青云观世世代代看守。”
镜中,凶兽慢悠悠走进他们视线。
谢安嫌弃地挪开目光,“好丑,这魔神眼光差的可以。”
观主起身挥散眼前的景象,“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在此地休息几日。”随后不等他们说话,把弟子唤来,“你带客人们去后厢房。”
等观主的身影从他们眼前消失,谢安把冲在前面的陆长寻拉回来,在他们几个周围设下结界。
任兰生看向谢安,“你觉得这观主说的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谢安神情晦暗,“但可以肯定,他有问题,等会儿到了后厢房,两两一组住一间房,夜里小心提防。”
其余人点头后,谢安又把结界撤下去。
前方的小道士停下,站在房门前看着他们,“许久不来客人,空着的房间很多,可以一人一间,你们随意挑。”
“我怕黑,要跟孟师兄一起。”陆长寻闻言眼珠子一转,抱住孟右青的胳膊。
谢安见状也朝任兰生走去,但看见这人隐隐嫌弃的神情,转为拉住他袖子,学着陆长寻语气,“我也怕黑,要跟任师弟一起。”
小道士:“……”
小道士一言难尽地看着谢安,良久憋出一个字:“好……”
关上房门。
“撒开。”任兰生扯扯自己的袖子,“袖子迟早被你扒拉坏。”
谢安朗声笑着,转身在院子里和房门外布上阵,回来也不忘调侃任兰生一句,“兰生果然变了。”
任兰生收拾床铺的动作不停,“近墨者黑,过来睡觉。”
两人和衣而眠,日上三竿之时任兰生悠悠转醒。
“怎么头这么疼。”任兰生撑坐起来,靠在床头,指尖狠狠掐着眉心。
他左手下意识撑在床上,摸到的是已经泛凉的褥子,侧目一看空无一人,不知怎么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谢安!”
“把他们围起来!”
他打开门,院子里来了许多道士眸光带火,满是愤怒地把他们团团围住,孟右青和陆长寻直接被人从房间里押出来。
一直待在陆长寻身边的阿桃此时却没了身影。
眼见两个道士过来准备压住任兰生胳膊,他眼中泛着寒光,身前猛地窜起冰柱,把道士围起来。
任兰生弹弹袖子,绕过他们,“不劳费心,我自己会走。”随后侧目看了眼众道士,“怎么,又不着急了,还不带路。”
道士们忌惮他,终究留下些人在后面虎视眈眈盯着他,其余人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