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好多钱！”
远处山坡之上，七个大汉搬出一只只厚重的木箱，木箱被倒扣，里面的金银钱币源源不断洒落到山谷。
最开始屯田军户们只是张望，可当第一个人大胆的弯腰捡钱时，整个队伍都疯狂起来。
拼命捡钱，拼命追着钱的方向跑，生怕比别人少抢了一颗币。
才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谢了，热血高涨的男儿瞬间弯了腰。
一直沉默的苏毓忽得登上高台，敲起登闻鼓：“想捡钱的留下捡钱，想报国的跟我往前冲！”
置若罔闻。
连刘小六都抽开了拽着李融的手：“哥，我更想要钱。”
刹那间，还站着的，只剩下了苏毓李融唐书生和小亭。
几人踌躇不知对策之际，高山之巅，石扶南衣冠凛然，气势蓬勃：“拿了钱的，去鸡鹿塞，杀满月。”
有人偷空看了石扶南一眼，但更多人忙着捡钱，没人跟她走。
“鸡鹿塞已经有两万羯军了，只要你们不占他们，我们就是三万对七，不可能不赢。”
有那么一两个人动了心思，队伍向着石扶南方向迁移。
“阳山之外，有更多宝物。只要杀了满月，我把那些宝物也全赏给你们！”
石扶南说这话时，大约地上的钱已经被蚕食干净。
人们晃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纷纷站在了石扶南身后。
“不能这样！”苏毓急了，抽身上马，眼带杀气。
李融一把拉住：“先别杀她。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杀了她，人心就散了。”
“那怎么办？”
几人齐齐回头看李融。
李融也脸色凝重的摇头。
眼看大军就要出北河，忽然间，一个醉的东倒西歪的胖汉子骑着马从背面山谷间冲出，骤然拦到石扶南身前。
“石扶南，你疯了？”他怒吼。
“我的钱呢？你把我的钱都弄哪里了？快把我的钱找回来！”
石扶南厌恶的瞪了一眼一身酒气的大哥，拍马想要直接绕走。
后面的屯田军户也晃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跟着石扶南往前走。
这下石琅反应过来了：“石扶南，你是不是让他们把我的钱都偷走了？你个叛徒！”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石琅说着，挥起他一百斤重的大刀，猛地向石扶南砍去。
他出招快，力气大，石扶南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是，他醉了酒，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更控制不住刀锋的方向。
刹那之间，石扶南人头落地。
前排的屯田军户一阵惊讶，纷纷后退几步。
石琅也吓的清醒几分，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转瞬就扔下石扶南，愤怒的向屯田军嘶吼：“我的钱呢？都还给我！不然我······”
他话未说完，忽得，一道剑锋闪过，石琅的头也倏然掉落。
背后，是骑马匆匆赶来的石涟和擎苍。
“想拿外族的钱，你们看人家答应你们吗？”
沈曜把带血的剑插回腰间，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威严：
“鸡鹿塞有两万人，你们有一万人。那两万人要是赢了，你们今天的银子，还有命，就全得归他们。但是，富贵险中求，你们要是赢了，今天的钱全归你们，不但这样，我保你们日后回中原，都能堂堂正正挣钱，堂堂正正花钱！”
说话间，队尾有人拿抱着钱币就想溜，苏毓一箭射中他的腿。
沈曜已然发现这一幕，话语间又多几分杀气：
“不去也可以，放下钱，退出。不放钱还不退出的，按偷窃国家财务罪，就地处决。”
说话间，李融的马匹已冲至队伍最前端：“兄弟们，还等什么，冲啊！”
队中央的小亭也赶紧拉着唐书生大喊：“冲啊！”
队尾，苏毓也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大喊一声：“冲啊！”
碎雪纷飞，滚滚如泼墨。
北河山河震动，万数正当年的好男儿，跟在沈曜的马背之后，终于头也不回奔赴沙场。
鸡鹿塞，朝露初生。
雕弓负了伤，半边身子被血染得通红。
满月挡在雕弓前面。
她对面，是两个年轻的羯族骑兵。
两个骑兵对视一眼，举起枪，视死如归。
满月叹了口气，洒出手中最后一捧雪粒子。
雪粒子速度极快，含着内力，锋芒汹涌，射中两个骑兵的死穴。
“第20000个。”
满月说着，把两具尸体掷到山谷之外。
山谷外，尸体堆积如山，脚下的雪地也早已被染成血的颜色。
“两万个人，没出一个逃兵，如若没有这场战争，个个都是好男儿。”
“苦寒之地，守卫边关十数年。但凡昨日之前遇到他们，或许，我会传他们武功。”满月疲惫的坐下，随手抓了把雪，想洗一洗手上的血迹。谁承想，那把雪把她的手染得更腥更红。
她心里莫名一沉。
“师兄，沈曜要来了。”
雕弓也早已听到远方的兵马声，点头：“万幸，大家都无碍。”
满月忽然说：“师兄，今天我们两人，杀了两万人。我想当大侠，这事儿够我吹一辈子的。你把这功劳送我吧。”
雕弓道：“师妹，你别胡闹。”
他话未说完，满月已经起身，迎接到了奔赴而来的沈曜。
“沈艾安，你来晚了，两万人，我不小心全杀了。”
满月把宝剑往地上一立，迎着朝阳，说得豪强万丈。
沈曜微微愣住。
此时，不知谁起的头，身后一万将士齐齐振臂高呼。
“满月女侠万岁！”
“满月女侠万岁！”
“满月女侠万岁！”
呼喝声中，沈曜翻身下马，微笑着，一把抱住满月。
“没受伤吧？”
满月摇头：“你杀人了。”
沈曜忽得把满月抱得更紧。
满月用手摸了摸沈曜的脖颈，全是细汗。
也不过片刻温存。
沈曜忽的问众人：“有谁知道石忠老巢在何处？”
擎苍站出来：“殿下，小的就知道。一条大路，还有一条近路。”
“我也知道。”小亭紧跟上。
沈曜点头，沉着排兵布阵：“小亭，你和苏毓带八千兵马，从大路包抄羯人北大营。”
“是！”
“雕弓，你和李融一起，带两千兵马，迅速接管朔方郡。”
“遵命！”
众人领命而去。
“殿下，那我和满月女侠做什么？”擎苍问。
满月亦饶头兴致的看向沈曜。
沈曜握住手中宝剑：“擎苍，你带路，咱们从小路直奔石忠老巢，给他杀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