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姜秋叶定定看着一身中衣的季辞微微摇晃着走进了净室,却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屏风外抿着唇,听着里面的水声。又到外面唤了槿红与明月,准备一碗醒酒汤。
过了一刻钟,醒酒汤已来,屏风后水声平静,净室中似乎没了动静。
她有些犹豫,试探着先柔柔喊了一声:“夫君?”
“……”
里面依旧平静,没有任何反应,她吞了吞口水,加大了音量喊道:“简兮哥哥?”
“……嗯。”
季辞躺在浴桶中,听闻后突然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发现自己刚竟直接睡了过去。前些行军的日子让他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中,回来后无一日歇息,今日大婚又一整日忙碌,这一放松后便不自觉睡了去。
他很快便起身,拿过帕子将自己擦干,换过一袭新的绯色寝衣。
姜秋叶松了口气,趁他还未回来前,快步走回了床边坐下等待着他。
见着季辞缓慢从屏风后出来,捏着太阳穴,双眸里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她抬起案几上的醒酒汤走过去,“夫君先将醒酒汤饮了吧,今夜见你似是喝了许多酒。”
“嗯。”他双手接过,一饮而下,又将空碗递回。
姜秋叶放下空碗,绞着自己手指道:“夫君今夜必定未能吃多少东西,胃会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做一点膳来。”
季辞摇了摇头,阖了阖双眼,淡漠道:“不必。”
她心中紧张,继续鼓起了万分勇气道:“那夫君,我为你将头发绞干吧。”
却也对自己的紧张情绪以及季辞对她的态度感到挫败。
季辞听闻后顿了一时,与她对视了一番,最终点点头,坐在了床沿。
青丝光滑,丝绸一般从姜秋叶手中滑过。平日里的季辞一丝不苟,而如今,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是真正的亲密之人才能见此。
头发被烘干后,季辞背对着她,道了一声“辛苦你了。”
说完,便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不早了,想必你也疲累,歇息了吧。”
姜秋叶身体一僵硬,有些不知所措。果然与她预想中一样,他们虽然成亲,季辞却依旧没有真正原谅她对他下药一事。
想到待嫁那些时日,她每每提着药膳前往祁王府,却都被拒之门外,心中委屈又屈辱。
在她做出那件事之前,他明明对她如此亲密与信任,如今结为夫妻,却越发客气,有种要与她相敬如宾之感。
通常成亲后,妻子都会被要求睡在外侧,以便照顾丈夫起居。可她见他将外侧占了,便也不好再说多话。
她逼着泪意,轻轻“嗯”了一声,便熄灭红烛,往床里爬去,尽可能不碰触她。
裹进被褥之中,听着一旁平稳的呼吸,她侧过身缓缓朝他挪动过去。温软身体贴上了他的手侧,见他没有将自己推开后,心中大胆了些许,试探着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感受到手下的腰精瘦,该有的肌线却有。
季辞依旧没反应,让人以为睡过去了一般。她咽了咽口水,轻轻撑起自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寻着直觉,一个吻落在他的脸颊,又缓缓移动到他的鼻尖和唇角,而后到喉结。
然而对方如同睡死过去一般,怎么撩都无动于衷。让她挫败,却也更加大胆。
她又挪动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解开他的寝衣系带,和亵裤上的汗巾,慢慢往下而去,这时,季辞突然伸出手,用力握住她那只正在点火的柔胰,阻止了她的动作。
语气中不带丝毫柔情,道:“够了。”
姜秋叶一僵,哦了一生,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多话。躺回最初的地方,与季辞隔开了距离。看了黑夜中的他一会儿,又翻身转过背对着他,压制住自己的泪意。
罢了,只要能留下来就好,不是吗?
房间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听见季辞细声道:“听闻符叔说你时常带着药膳来王府找我,可其实这些时日我不在盛京。涿竣王叛乱,我带兵去了曲州一带,前日方回。”
他低叹一声,“所以我这两日很疲累,快睡吧。”
姜秋叶听着他的话愣住,她确实未曾想到他会解释给自己听。她自然知晓涿竣王叛乱一事,却未想到他竟然亲自下了幽州。
战争通常无情,这些时日定然辛苦万分。
“啊?那你受伤了吗?”姜秋叶有些担心,立即翻过身面对他,“在军营定然吃的不好吧。”
“并未受伤,你放心。吃的......也还行,能下肚。安心睡吧。”
她在黑暗中看不清季辞的脸,灵敏的听力却能听到屋中的一切动静,两人的呼吸,银丝碳,刻漏,屋外寒风,门口等着伺候的丫鬟。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躺在鸳鸯枕上,思考良久,她知他疲倦,可她心中还是堵着一团火。
她看着睡得板正的季辞,轻声道:“简兮哥哥,你后悔娶我吗?”
听着她微颤的声音,季辞慢慢睁开眼睛,思索一番后坐起身,用火折子将红烛重新点亮,转过头看着她道:“我确是不喜你当初那样的心机,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惜扔掉该有的底线。可既然你早已赤身对我,名声又因此在盛京尽毁,我便履行该有的责任,如今也已是仁至义尽。”
“往后,你在王府中定要安分守己,莫要再动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以善待人,克己复礼。曾经那般对我也便罢了,你要懂得与男子保持距离,魏王也好,天去也罢,甚至梁王。你可知晓?”
姜秋叶愣住,她早就知晓这一切,却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自己勾引梁王一事。
可当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时,还是忍不住发冷。
她闷着声音“嗯”道。
季辞眼中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冷漠,继续道:“你也放心,娶你这件事,我并非一时脑热,也无人刀架脖子上逼迫于我。既然我决定娶了你,自然便将你视为我发妻,以正妃应有之礼待你,将来亦会履行我庇护你之诺言。”
明明是承诺安慰之言,姜秋叶却没有一丝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想流泪。
他便是如此温柔良善,当她发妻,可她却只一个肤浅的利己之人。她当他是一个任务,一个挡箭牌。
看着眼眸逐渐开始发红湿润的姜秋叶,季辞轻轻蹙眉,问道:“你在哭什么?”
此时她万分羞愧,无地自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快速思索一番。
“啊......”姜秋叶躲开他的视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问道:“简兮哥哥,因我做了那样下作之事,你如今是不是很讨厌我?”
屋内突然间便安静下来,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季辞没有回答她问题,无奈叹息一声。
他俯下身靠近她,轻轻解开她寝衣的系带。
姜秋叶心跳越发快,呆呆地看着近距离的他,手指擦过贴着皮肤的薄衣,一股温热滑过。
季辞道:“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耍心机,乖乖的,多学习贤德之礼。我......我并未讨厌过你。”
“简兮哥哥......我答应你。”姜秋叶低声呜咽着。
他眼神中的冷漠渐渐散去,轻轻将她的寝衣剥尽,再一次见到了那云雾散去的山峰,那一颗朱红的小痣,慢慢挪身过去,拨开她脸颊的发丝,抚了抚她的脑袋。
“疼便与我说。”
“简兮哥哥......夫君......”姜秋叶伸出藕臂,抱住他的肩膀。
一切都发生的顺其自然,虽然整个过程中并未吻她,不过疼痛很快便散去,红烛在空气中摇曳。
她想着,在当“邱子叶”的时日里,定然尽可能扮演好他的妻子,给他所有的一切,尽力补偿对他的亏欠与背叛。
然而,姜秋叶轻轻喊了一声“简兮哥哥”,不过弹指间,两人面色忽然有些尴尬。季辞往日里静默的眼眸流露出了满满的不可思议与懊恼。
无论在政事,亦或是军事,他永远势如破竹,尽管有时艰难,却仍从无败绩。
然而只要事关身体之事,他一输再输。
姜秋叶不敢说话,眼睫微颤,只是盯着他片刻,轻轻开口道:“简兮哥哥,那些话本上写的定然都是假的,说不定别的......别的男人,都是如此......”
“今夜不疼,叶儿感觉很好。”
殊不知,这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不知是否是因为本身病症的原因,身体有些虚弱,还是某些他不知的原因,他感到自己似乎有些没脸见她。
“简兮哥哥,你定然是这些时日太过疲累。况且,我之前看过的药膳书便是有复阳之气这方面的,我定会给你好好进补,莫要担心。”
季辞闭了闭眼睛,躺到一旁,一副心如死灰模样。
姜秋叶有些迟疑地贴了上去,光滑的玉体与他肌肤相贴,似乎想要再安慰一番,却又不知再说何话。
她撑起身子,轻轻吻了吻他早已冒汗的额头,季辞睁开眼睛,似乎再度动情。
他甫一将手抚上她的杨柳腰时,喜房的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了。
“王爷,出事了,圣上紧急召见。”
是天去的声音,他知晓若非大事,天去必然不会在此刻来找他。眼中的情欲瞬间散去,他立刻起身,将衣服捡起穿上。
背对姜秋叶道:“你先睡。”
“嗯。”姜秋叶不知何事,却知晓让皇帝打断这新婚之夜的事,必定不一般。
她点了点头,一边坐起,一边道:“我伺候夫君更衣吧。”
“不必。”季辞站在床边顿了顿,转过身看着她,让声音尽可能不那么冷漠,“你也乏了,无需下床,你睡吧。”
说完,季辞便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衣冠全部整理完毕,直接推房离去。
姜秋叶看着喜房再一次变得空荡,花烛还在跳动,心中萌生了说不出的异样之感。
最后叫了水,又喊了明月与槿红入内,伺候自己沐浴完毕后,回到床上,闻着那股淡淡的佛手柑气息睡去,一夜无梦。
放心,咋们小可爱辞辞这方面没病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花烛